138、我定要你記住我最好看的模樣(1 / 2)

景玉仍舊按住我的手,輕喘了口氣,溫和道:“別看了,暫時還死不了。”

他的手好冷!

我亦握住他的手,道:“你在這等我,我去找小舅過來,你不會有事的。”

景玉搖搖頭,看出他想站起來,我便扶了他起身,一麵道:“你不想一個人在這裏?那我扶著你去找小舅。”

景玉道:“不必,我受傷的事不能被人知曉。來此地之前,我已讓蘇相等在十裏之外,他備了馬車在那裏。我們這便過去。”

我扶著他走出破廟,從早上被抓至現在,竟已是深夜了,彎月散出淡淡的月光,田徑小道點綴著淡黃的小花,雜草叢生。

我扶著景玉走過小道。

我道:“你隻帶了蘇佑臣來麼?”

景玉道:“原也毋須多帶什麼人,此事不宜讓人知曉。”

皇帝若興師動眾地帶人去救一個宮女,的確會惹人非議,我歎了口氣道:“是我連累你了。”

景玉淡笑,“這些人是為我才抓你,你怎麼不怪我,反而怪你自己?”

我想了下,道:“你這樣說也對,隻是你救我受了傷,即便錯在你,我也覺得是自己害你這樣。”

景玉似還欲說些什麼,卻又咳嗽起來,他蒼白的手指間流出了血跡。

他不但受了外傷,還有內傷麼?見到他咳出血來,我隻覺心中針紮似的難受。

我用衣袖擦掉了他唇角的血跡,他笑道:“你別這模樣看著我,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我不答,怕再與他說話惹得他又咳嗽,隻加快了些腳下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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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淡藍色車簾的馬車停在路口,蘇佑臣正站在車窗下。他不等我們走近,便趕來從我手中接過了景玉,麵色焦慮,“皇上,您受傷了?”

景玉隻道:“沒事。”

景玉上了馬車,我則還站在地上,蘇佑臣微蹙眉看我,“沈姑娘,請上車。”

我看得出他在埋怨我,他一定認為我又招惹景玉,如今還害他受傷。

馬車一路平穩而不失迅速地行駛,馬車內並無光線,漆黑寂靜。

我忽而有幾分害怕這樣的黑暗與安靜,仿佛景玉並不在身邊,而在離得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道:“景玉……”

景玉似察覺我的不安,在黑暗裏握住了我的手,溫柔的聲音傳遞出一絲沉穩的安全感。

“芊芊,我沒事的。”

我感受到他冰冷的手,正覆蓋著我放在膝上的手。明明已經離開了,我怎麼也料不到此刻竟會又回到他的身邊,甚至是心甘情願地想要留在他身邊。

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隻知道當我以為他會死的那一刻,我很後悔……後悔沒有好好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時光。

或許,小舅口中的忘情丹真的在……漸漸解開。

憶起早晨,我便不由得想到離別時景玉溫柔含笑的容顏,我若真要離開了,他那麼高興做什麼?

我忍不住道:“景玉,今天早上,你雖然說是送別,怎麼半點也沒有離別的悲傷?”

景玉靜默片刻,輕歎道:“芊芊,我隻想著你這一去便再不會回來,今天便是最後一麵,我定要讓你記住我最好看的模樣,如此,你回憶起來也不會把我想得太卑劣。”

我呆住,“卑劣?”

景玉聲音含了一絲苦澀,“芊芊不是一直這般覺得麼?在你眼裏,我什麼都可以拿來利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踐踏別人的感情,滿口謊言……”

他忽而又咳嗽起來,我好似聞到了血腥味,忙摸索著坐到他身邊,道:“你覺著怎樣?別說話了,好好睡一會兒。”

馬車內安靜得一絲聲息不聞,我與景玉的手一直緊緊的,十指相交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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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定已安排好值夜的侍衛,蘇佑臣隻拿出金色令牌一亮,便無人盤查,暢通無阻地回了景園。

認識了景玉這麼多年,也來過景園無數次,我卻從未踏進過景玉的寢宮半步。

他的屋中排了好幾列書架,架子上堆著滿滿的書籍,桌案上點著淡淡的檀香,一把古琴斜掛在牆壁上,旁邊有一把長劍,一把弓箭,幹淨整潔,並不顯得富貴華麗,反而有幾分書生屋子的氣息。

小秦子已悄悄請了一位劉太醫過來,劉太醫要脫掉景玉的衣服檢查傷處,我隻好退出來,在這裏打量景玉的房間。

我走到一張大書桌前坐了,桌上擱著幾本古籍,一方硯台下卻壓著一疊白色的畫紙。

並不是空白,隱約看得出畫了些什麼。

我將桌案上的東西皆堆到一邊,留出位置來放畫紙。第一張畫紙上畫的是一片碧水漣漪的湖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坐在那裏垂釣,他身後站著一位紅衣少年,少年望著男孩的目光似已泛出狠毒憎恨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