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蒂斯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都未曾回來。風流也就在這審訊室裏待了一個多月。在這期間,憲兵營主再沒有來過,不過,那些看守的憲兵們也不曾對他有所為難,不知是不是緹蒂斯走時打點好的。倒是他所在的預備第五營的營主古達麥?羅科曾經來看過他幾次,盡管這位性子有些憊懶的營主也沒有說什麼具有實質意義的話,隻是簡單地安慰了他一番,讓他放寬心。不過,這份關懷,還是讓風流頗為感動。
這一個月的牢獄生活,是風流這一輩子當中過得最為無聊,同時也是最充實的一個月。說無聊,是因為他隻能呆在這一畝三分地當中,自由不得。而充實則是,在無聊之餘,他不得不通過修煉武技的方式來度過每一個日夜。他也難得地有了這麼長的時間,來思考和總結自己所掌握的一切。
強壯的身體,例不虛發的箭術,通過長年累月用鏽斧劈柴所掌握的力道和精準,還有父親傳下來的呼吸之法,以及用來鎮壓‘腦熱’的靜心之法。軍隊之中簡單的刀式,還有那神秘莫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的‘化身’,便是他所有的底牌。嚴格來說,除了箭術之外,他並未接受過任何正統的武技訓練。父親傳授的呼吸之法,隻說能讓他的耐力更足,恢複體力的速度更快,似乎並沒有其他的作用。而靜心之法,則隻能用來控製他的情緒,所以他真正所學的武技,也就是軍隊之中基本刀式,其餘的全是他常年狩獵的經驗,所培養出來的本能反應。
風流微微歎息,這就是鄉野之人的悲哀。他們能夠接觸到的真正武技實在太少,所以即便他們的身體底子要普遍強於城市裏的人,可要說真正的強者,卻是很少有完全出自鄉野的人。
就論武技而言,那個山賊的大當家便是風流這輩子見過的武技最強者。然而,大當家的路數也是偏近大開大合,直來直去的粗獷路子,以力破巧多,變化較少。所以,能夠讓風流學習的東西倒也不多。這多少讓他有些失望。不過經過了落鷹峽一役之後,風流對自己的能力也有了一個正確的認識,基本已經能夠做到不會妄自尊大,可也不輕易妄自菲薄的狀態。
“又是一個晴天啊!”
風流看到從窗口透進來的陽光,喃喃說道。自從那場大雪之後,天氣就一直挺不錯,隻是這溫度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困在這鐵欄石壁當中,這種冬日的寒意更甚,若不是風流身體強壯,隻怕光著寒意,就足以讓他病倒好幾回了。不過這些比起沒有期限的等待來說,倒是算不得什麼了。
“這麼等,究竟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風流暗暗感慨,隨即閉上了眼睛,摒除雜念,開始進行日常的呼吸之法的深層訓練。
憲兵營,帥帳。
殷曼陀的身影,孤獨地坐在高高的主坐之上,臉上毫無表情地看著下首右手邊第一個座位上那個英俊的青年,嘴巴緊抿,似乎並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若婷……”
那青年剛一開口,就被被殷曼陀皺著眉地打斷了。
“羅科閣下,我已經跟你說過多次了,我的名字叫做殷曼陀。你可以叫我殷曼陀,殷閣下或者殷營主,甚至是‘玉羅刹’,但是不能是殷若婷!”
“好!好!若…殷閣下!”
那青年始終覺得有些別扭,可是為了談話的繼續,又不得不順著殷曼陀的心意去改稱呼。
“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殷曼陀臉色一冷,寒聲說道:“如果閣下是來談論陳年往事的,那本主公務纏身,恕不奉陪了!”
說完,竟是起身便要離去。那青年見狀,連忙也站起來阻止道:
“殷閣下且慢,我不提這些便是!”
殷曼陀的臉色這才好些,重新坐回了主座之上,靜等著青年表明來意。
青年幹笑了一下,說道:
“我的來意,其實你也很清楚。我還是為風流的事情而來,他是我第五小隊的人,也是此次外出執勤,唯一幸存的第五小隊成員。你們懷疑他是奸細,將他關進審訊室。可是這都一個月了,你們既沒有將其定罪,也沒有釋放的意思,就這麼關著他算是什麼事?如今天氣漸寒,審訊室這種地方,雖比陰暗潮濕的監獄強些,可畢竟也是陰寒之地,不宜久居。我就是想問一句,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過他?”
“古達麥!你這護短的性子,至今都不能改改嗎?”
殷曼陀忽然悠悠地說道,臉色稍稍柔和一些,眼中流露出幾分複雜。
“隻怕這輩子是改不了了,話說回來,當年若不是我的堅持,或許那件事就未必會發生了。”
古達麥苦笑著說道,臉上竟有幾分愧色。
提到當年之事,殷曼陀搖了搖頭,將這份難得的柔和收起,又恢複成了冰冷的模樣,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