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香桃從她綁辮子的皮筋上得到啟發。她說皮筋剛用的時候,很緊,挽四個扣就能把辮子綁得結結實實的,用著用著皮筋就鬆了,直到挽六個扣綁得還鬆鬆垮垮的,隻好扔掉。我不知道郗香桃說這話的意思,摸過她的辮子看。她的辮子綁得確實有點鬆了,看來再綁幾回她就會把皮筋扔掉。我說,哎,等你不用這皮筋了,給我吧,別扔了。郗香桃問我要皮筋有啥用,我要是真稀罕,就給我一副新的,她還有兩副來。我說我就要你用過的,拿著你用過的皮筋,就跟攥著你的辮子一樣。郗香桃笑滋滋地說,行啊,以後我把不用的皮筋都給你留著。郗香桃的辮子很好玩,我摸弄著,上麵的皮筋偷偷往下滑,我幹脆把它擼下來,沒有皮筋捆縛的辮子一點點的散開。我把她的另一隻辮子上的皮筋也擼下來。郗香桃察覺的時候,我已經把她的辮子上的結都打開了,我把發梢攏在一起,提留起來一揚,紛亂的頭發把她的麵龐蓋住了。她撥弄著臉前的頭發,嗔笑說,哎呀,你怎麼給我鬆開了,真壞。我說看瀑布哪,黑瀑布。郗香桃把頭發一點點地捋到腦後,瀑布便集中到後麵了,腦後的瀑布因為集中而顯出洶湧澎湃的氣勢。我讓手鑽進她的瀑布裏,她的瀑布柔柔地挽留我,一點被衝刷的感覺也沒有。我的手迷戀在她柔柔的瀑布裏,頑皮地摸弄她的肩,她的頸,她的藏著一點小小突起的後腦勺。
郗香桃說,哎,皮筋的道理或許對咱有用處。我問有啥用處。郗香桃把聲音調低了,還有些磕磕絆絆,她說,你的不是太大啊,疼,撐撐鬆緩鬆緩也許能好點。我明白了。其實這問題我一直在琢磨,隻是沒有皮筋的鬆緊經驗,琢磨得比較死板,我也想到過撐的問題,因為我想的撐的問題沒有鬆緊性,所以預測結果是很殘酷的,比如釘子把木頭撐裂了,榫頭把牆皮撐得脫落了,這樣殘酷的撐,要我用在郗香桃身上,是打死我也不會幹的。郗香桃皮筋變鬆的道理提醒了我,我說行倒是行,隻是我不忍心給你撐。郗香桃不以為然,說,早晚也得撐,早撐了晚不撐。我覺得她的話有道理,是一種從長遠著想的道理,但我還是有所顧慮。我說,撐得時候肯定疼。她說,你不會輕著點啊,一點一點的,一會撐一點,一會疼一點,慢慢就撐得不疼了!我像接受了使命,立刻感到了任務的艱巨,心想是啊,早晚也得撐,跟幹活路一樣,幹一點是一點,別把活路攢成了堆,堆積如山了,就幹不過來了,我準備邁開萬裏長征的第一步了。我說,要不咱現在就開始著手撐?郗香桃說撐就撐。沒有床,我們也沒有這樣的奢望,我們知道能夠在她宿舍的床上那樣的機會太難得了,是可遇不可求的,現在我們隻能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