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一棟高樓前麵的廣場上停下來,正是吃飯的高峰期,雖然是大冬天,泊車位也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柳舒發現蕭朗似乎有點煩躁,事實上煩躁還稱不上,因為蕭朗平時太過淡漠,臉上難得一見有懊惱的情緒,柳舒就暫時稱其為“煩躁”。
柳舒推開車門,腳剛踏出準備出去,蕭朗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然後起身從後車座拿出一件外套遞給她,“外麵冷,衣服穿上等我。”
這會兒直接變成霸道了。柳舒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禦寒還是充足的,最後迫於蕭朗的威嚴還是接了去穿上。
從車裏下來後,柳舒發現蕭朗已經恢複一派淡漠,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仿佛之前在車裏的那些情緒隻是她的幻覺。
蕭朗皮相生得好,一路行去自然吸引了無數目光。蕭朗從下車之後一直牽著她的手,十指相扣的十分親密,柳舒很努力地才適應了如芒在背的壓迫感。
耳邊有人小聲對他們二人品頭論足,特別女人的酸葡萄心理在這時發作得尤為突出。柳舒耳朵不好都能清晰聽見有聲音在揣度他們的關係,內容大多無非說她是千金小姐,而外表無人能及的蕭朗則是時下不知進取的小白臉。
說實在的,兩人從認識到現在也有快兩年時間,一同出來吃飯倒是頭一次。柳舒聽得是滿臉興味,想想蕭朗平靜表麵下藏有的可能情緒,很解氣的竟然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柳舒自我唾棄,果然她骨子裏藏了一個邪惡的靈魂呐。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快樂,有時候壓抑得太久,總該有個傾瀉口平衡一下才不算虐待了自己。
柳舒很開心,連嘴角都不由自主地翹起來了。
蕭朗握著她的手微一用力,馬上就傳來被對方手指撥弄搔搔癢癢的感覺,蕭朗嘴角不由得上揚,更加握緊她的手。
一頓飯下來,蕭朗幾乎把這一輩子的辣椒全放這一頓吃了下去,很顯然並不好受,隻是他看柳舒全程都是在享受的樣子,再是不舒服到最後也甘之如飴。
飯後,柳舒提議到外麵散步消消食,在外麵耽擱這麼久本以為蕭朗不會答應,沒想到他這次竟然很爽快。
鬧市區天再冷路上行人也還是很多,兩人手牽著手沉默著走到了繁華街道的盡頭轉到了另外一條老街。
因為是曆史文化遺產,融合了現代元素的老街基本保持了古色古香。大約如今的人都講究追求現代時尚了,這麼冷的天老街並不像其他街道那樣人聲鼎沸,有種別樣的寧靜致遠。
他們正前方有一對老夫妻相互扶持著緩緩前行,時不時的還能看見老人側臉時彼此臉上專注的表情,那是長久以來相濡以沫才有的自然默契,相視一笑時似融化了冰山積雪,很浪漫,很溫馨。
柳舒看得專注,等她從老人身上收回視線,才發現不知不覺地落後在了離蕭朗幾步遠的地方,舒沒有立刻追上去,從她的位置看蕭朗的背影,昂首闊步,腰背直挺,透著孤傲清越的寂寥。隱約中柳舒覺得這畫麵似曾相識,似有一日午憩酣夢,夢中不知身何處,忽而驚醒,隻餘一道孤寂的背影於冬日冰雪消融的道路上行走,冷風淒淒,淡漠在心,即便周遭雲雲,亦如獨立遺於世。
柳舒醒覺,浮塵一世,她走不進的終是他的心。
“嘿,美男,給本姑娘轉個身。”
“哢”一聲,美男回眸一轉身,光華如練,全被定格在一方板框裏。
柳舒揚起手機,笑得無比燦爛:“哈哈,突襲宣告成功。”
蕭朗微一恍惚,似有懷念似有感傷,他向她走了幾步,“原來你也有幼稚的時候。”
“這你就不懂了吧。浮生若夢,開心的時候要更開心,不開心的時候,創造條件也要變得開心,你要懂得欣賞和珍惜。”
蕭朗從身側執起她的手放進他的大衣口袋裏,溫熱的口袋裏大手與小手緊緊相握,“那我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
柳舒樂嗬嗬的笑:“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虐待了自己。”
蕭朗點點頭,所以他從來不需要為她操心。
柳舒看著蕭朗釋然的樣子,心裏不是不傷悲。曾經她也想過倘若她落難的時候,也有那麼一人救她於水火,她就用不著這般獨立,可以全心全意哪怕隻是試著去依賴別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