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男性在日常生活中表現出對女性弱者地位的歧視。男性文化創造出對女性的種種禁忌,比如很多文化認為女性的身體是不潔淨的,女性的月經是晦氣的等,古時女子不能和男子同桌吃飯,更不能碰祭祀的器皿。孔子也將“女子”與“小人”視為同類,“唯小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①可見,在父權文化裏,女性是沒有可能創造自己的形象的,女性的形象都是男性根據自己的需要創造的。他們宣揚婦女要事夫如天,無妒,有忍讓、包容之心,其實質是為自身行為的放蕩尋求合適的理由,為男權意誌的張揚做辯護。發人深醒的是身為知識女性的班昭在《女誡》中竟然把“卑弱”篇作為全書首篇,強調“男尊女卑”,在這一論調的基礎上要求女性“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應當把自己視作丈夫的附屬品”,“把夫妻的關係看作一種恩的關係,夫妻的結合是丈夫對婦女的一種恩”,等等。由此可見,男性這套陰陽、尊卑的說教對女性的毒害之深。
男性正是利用對女性思想的控製來強化男性意誌,並凸顯其明顯的性別優勢。在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裏,妻妾的美貌和數量成了男子經濟財富和社會地位的某種象征。皇帝後宮三千佳麗並非妄語。“唐製,皇後而下,有貴妃、淑妃、德妃,是為夫人。昭儀、昭容、昭媛、儀、容、媛、充儀、充容、充媛,是為九嬪。
①閔家胤:《陽剛與陰柔的變奏---兩性關係和社會模式》,第164頁,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5年版。
閔家胤:《陽剛與陰柔的變奏---兩性關係和社會模式》,第181頁,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5年版。
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合二十七,是代世婦。寶林、禦女、采女,合八十一,是代禦妻。”而這僅僅是唐律製中的最低限度。①魏晉時納妾之風盛行,因設九品中正,故可按品級地位法定納妾人數,晉有《置妾令》曰:“諸王置妾八人,郡公侯妾六人,官品令第一、第二品有四妾。第三、第四有三妾,第五、第六有二妾,第七、第八有一妾。”此外,男人廣置妻妾在一般平民男子中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古時的男子除了名正言順地納妾之外,還可以在青樓放蕩、在外邊拈花惹草,即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著不如偷不著”。③貞操觀越發達,娼風也就越盛行,這無疑是男性二重道德標準的物化,是曆史上男性劣根性的真實寫照。秦淮河的燈船和河房、揚州的二十四橋風月、西湖中秋夜之簫管絲竹皆以曲裏風情而名著一時,許多士人筆記載其盛況。④與此同時,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嚴格規範女性的言行,從年幼時就灌輸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等思想和觀念,強調“男女不同坐,不同施伽,不同巾櫛,不親授,不通言,晝不遊庭,夜行以火”⑤等規範來限製和約束女性的社會生活。此外,他們還想方設法在全社會倡導“忠臣無二主,烈女無二夫”,通過守、殉夫、立貞牌坊、修烈女祠等貌似頌揚、表彰的方式要求女性從一而終。它所標榜的是女性極端的“無己”,似乎女性的生命存在沒有任何個體價值,①孫紹先:《誰把女媧嫁出去了》,第36頁,中國社會出版社1992年版。
張允熠:《陰陽聚裂論》,第129頁,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1988年版。
③張允熠:《陰陽聚裂論》,第178頁,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1988年版。
④吳存存:《明清社會性愛風氣》,第79頁,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版。
⑤吳存存:《明清社會性愛風氣》,第79頁,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版。
她的生命價值完全附著於她所嫁的男人身上,而這種婚姻的價值甚至比女性本身的生命更為重要,如果婚姻的主人---丈夫亡故,那麼她的生存也就失去了實際意義。①進入工業化社會以後,婦女的地位有所提高,但是,總的來說男性仍在家庭中占據優勢地位。首先,傳統的家庭分工模式強調女性應視家庭為本位,如果妻子一心一意照顧丈夫,她肯定是一個好女人;如果妻子在事業上成功,還必須是個好妻子,才能是個好女人;如果沒有家庭的成功,即使她有成功的事業,也是個有缺陷的女人,或者不是好女人。總之,對女人,一定要將她納入家庭領域承擔起“奉獻”的責任,才覺得合適。一夫一妻製家庭模式以“愛”的麵紗編製成束縛女性的牢獄和枷鎖。男人一方麵要求自己的妻子嬌媚,另一方麵又把她們置於無窮無盡、粗俗不堪的家務勞動之中,並把這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寧願自己讀報紙、看電視也不會動手幫妻子料理家務。此外,現代男性對妻子的要求也日益提高,不僅要“入得廚房,出得廳堂”,更要兼任“母親”、“妻子”、“情人”等多種角色。想成為一個男性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她必須是一個貞潔的動物,帶著驚奇的神情從丈夫那兒了解生活。她也必須是一個誘人、有魅力的女人,和其他女人競爭。她又要是性的對象,有技巧、耐心,加上點同情心。她還要是事業上的好幫手,必要時能幫助家庭經濟。然而在沒有必要時,她又須完全放棄自己的事業和賺錢的機會。她是孩子的父母之一,卻常須身兼數職。她必須是一個室內設計專家、管家、餐廳老板、廚師、女侍,所有職務集於一身她又要是家庭討論或辯論的一員,但最好多聽少講;她是一個觀眾,隻能問發表演講的丈夫回答得出來的問題。她還要①吳存存:《明清社會性愛風氣》,第359頁,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