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性崇拜是性別差異的崇拜,性通過性別差異崇拜的方式得到了社會的認定,性別也在社會的認定過程中得以逐漸完善。
生殖器崇拜和生殖崇拜這兩種形式隻是性別差異崇拜的表麵形式(或者外在形式),從另一個層麵來說,性別差異崇拜的內在本質體現為“作為宗教的性別”①。隨著性生活體驗的積累,性認知超越了原始的粗俗觀念,性崇拜驅使人們尋求其他具有精神力量的方式,以取代直接奉祀男女生殖器一類比較粗糙、比較簡單的物體,這就是原始宗教。原始宗教最初以神話體係的方式出現,在女陰崇拜、生殖崇拜盛行的時代,女神崇拜興起,如中國的女媧崇拜、古希臘的地母崇拜、古印度民間的加蘭女神崇拜;在男根崇拜崛起的時代,女神崇拜演化為男神崇拜,比如在蘇美爾人的神話中,英勇的男神Marduk在雷電、暴風雨及烈火的幫助下,追殺女神Tiamat,擊敗並肢解了她,推起她的上半身成為天空。經過這種演化,男神從女神手中篡奪了“創世”的功勞,並成為人類的祖先。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原始宗教開始具備實體性質。例如古蒙古的薩滿教,其祭祀“薩滿”被稱為孛額和依都幹,實質上,孛額(男祭祀)和依都幹(女祭祀)是暗藏的性崇拜意識的“標記”。薩滿教產生於遙遠的母係氏族時期,是在以女性為崇拜對象時產生的,蒙古語的依都幹就是當時對薩滿的稱呼。進入父係時代,孛額慢慢取代了依都幹的地位成為薩滿。③因此,薩滿教也經曆了一個從女性崇拜到男性崇拜的發展階段。可以說,原始宗教的產生及其對性別差異崇拜的反映體現著人類社會與人類文明的進步,性的社會認定也憑此進一步深化、固化。
①[英]約翰·麥克因斯著:《男性的終結》,第51頁,江蘇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黃燕尤:《性別文化在上古神話世界的印跡》,《中央民族大學學報》(社哲版)2002年第2期,第108~113頁。
③圖·烏力吉:《古代蒙古人薩滿教中依都幹、孛額的二元思維結構》,《內蒙古師範大學學報(蒙文版)》2000年第1期,第52頁。
以上所述隻是古代性崇拜的種種表象性表現,在這些表象性表現的背後,性別差異崇拜作為對性的一種社會認定,具有極為深刻和深層的社會涵義。首先,性崇拜直接表現的是對人類自身性的重視。性崇拜作為一種自然崇拜現象,它將人類自身的性作為一種自然現象和自然力加以崇拜,體現出社會對人類自身的性的重視,因而才會將男女性器官看做“最神聖的東西”。其次,性崇拜的深層涵義是生殖崇拜。一方麵表達了原始初民對人類自身種族繁衍的敬仰和關注;另一方麵也表達了原始初民對食物豐收的希望和向往,其目的在於祈禱繁殖與豐收。再次,性崇拜對當時整個社會活動都產生了深刻影響,它滲透到當時社會各種各樣的具體活動中,如當時的文字、繪畫、雕塑、宗教、天文、建築、數學、地理、醫學、舞蹈、民俗等方麵都有性崇拜的影響,由此便產生了一種內容十分複雜豐富而又影響深遠的性崇拜文化。①三、作為社會性別起源的性角色形成性崇拜是人類從自然崇拜、動物崇拜、植物崇拜、靈物崇拜和圖騰崇拜轉向人類自我認識的原始起點。雖然性崇拜在性的社會化、性的社會認定中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但是隨著人類社會文明和科學技縮的發展,人類對自然、社會和其自身的認識將逐漸提高並不斷豐富,基於原始初民蒙昧無知的性崇拜將逐漸弱化甚至完全消失。不為人所注意的是,在這個人類以性崇拜形式所展開的探索過程中,一種外在於人身內在於人心的性角色悄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