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 孩子們(2 / 3)

“兩者之間的聯係方式,我們一直在調查。”龍番市的主辦偵查員說,“現在我們可以不用查往返於兩地之間的人了,更多的精力應該放在通信和網絡上,尋找兩人的聯係方式。”

韓亮點了點頭,不停地記錄。

“往返記錄這條線也不能放。”師父說,“防止他們是見麵約定。查聯係方式,現在毫無疑問成為本專案組最重要的工作。沒有動機的案件最難破,但是我相信,有了這麼多線索,離破案也不遠了!”

我皺著眉頭,說:“劉翠花的雙側肋骨都是死後骨折,我一直在思考這樣損傷的形成機製。”

師父翻動電腦上的照片,看了看,說:“結合現場情況,我覺得這是在運送屍體時形成的損傷。”

“運送?”我說,“我們確定有移屍,但是不能確定移屍的方法。”

“如果是徒步背著屍體,一來很難在山裏行進,二來不會形成肋骨死後骨折。”師父說,“雖然在山裏,但是幾個關鍵地點之間,都有小路連接。而且B係列案件跨省作案,所以凶手應該有交通工具。”

“您是說,B係列案件凶手駕駛交通工具跨省作案,在本案中用交通工具運屍嗎?”我說。

師父點了點頭。

我說:“可是,現場地點,車輛肯定是上不去的。”

“你說的是汽車。”師父說,“如果是摩托車呢?”

“對啊!”我拍了下腦袋,說,“如果是用摩托車來運屍,屍體俯臥位搭在摩托後座上,肋骨朝下。山路崎嶇顛簸,死者的肋骨就會和摩托車的後座發生猛烈的撞擊,導致整齊的肋骨骨折!”

“現在咱們多了一條線索。”師父笑著說,“在案發幾個縣的縣城以及它們之間的縣道上尋找監控錄像,在特定的時間點,尋找駕駛摩托車的人。”

散會後,師父摸著陳詩羽的後腦勺說:“怎麼樣,這個生日過得如何?”

陳詩羽看了一眼韓亮,低著頭說:“找到了重要線索,縮短了辦案期限,我覺得是最有意義的一個生日了。”

師父滿意地點點頭,說:“我看得見你的成長,當一個好警察。”

“大寶和寶嫂那邊怎麼樣了?”我問師父。

師父皺了皺眉,說:“情況比較複雜。趙夢涵這幾天連續出現生命體征不穩定的情況,連續度過了幾次危險期。大寶也很憔悴啊,知道我們有新的進展,都沒有心思吵著要跟著我來。”

“唉,祈福吧,希望寶嫂能平安。”陳詩羽說。

“那……師父,我們現在怎麼辦?”為了緩解沮喪的氣氛,林濤在一旁岔開話題。

師父說:“技術室等級評定工作還在進行,你們繼續評分去吧。”

“那這個平行大案,我們……”我說。

“現在都是通信和網安部門的工作了,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師父說。

“這活兒也太枯燥了。”我沮喪地說,“還不如去辦案。”

“可拜托你了,烏鴉大哥!”林濤朝我作了個揖,“積點兒口德吧!”

我的烏鴉嘴再次發揮了無比驚人的威力。

我們的評分工作進行了兩天,就接到師父的電話,要求我們由西向東跨越我省,到最東頭的東流縣出勘一起非正常死亡的現場。

一路無話,倒不是因為我的烏鴉嘴頻繁顯靈,而是因為從電話中獲取的信息看,死亡的是幾個孩子。

作為法醫,最怕見到的就是無辜的孩子殞命。稚嫩的模樣總是能牽動法醫內心最為敏感的神經。更何況是數名孩童同時死亡,那會是一個慘不忍睹的現場。

和我們預測的一樣,東流縣的這個現場,安靜得很。

安靜的原因,除了現場位於較為偏僻的田地以外,勘查現場的同誌們幾乎也都是一直無話,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是玉米剛剛被收割完的季節,收割後的玉米稈被摞成小山一樣,堆在各家各戶的田地旁邊。

現場是在一個水塘中,水塘位於兩戶田地的玉米稈堆中間。這個水塘,是兩戶人家共同挖掘,用來蓄水用的,麵積不小。

屍體已經被拖上了岸,整齊地排列在水塘邊,水淋淋的。因為一次性死亡了四名孩童,個個都是家裏的命根子,社會影響極大,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視,當地公安機關的壓力也很大,所以在第一時間邀請了我們。

“什麼情況?”勘查車在一公裏以外就開不進來了,停車後我們快步走進了現場,我還有些氣喘。

東流縣公安局的朱瑾武大隊長和我們簡單寒暄後,麵色凝重地說:“派出所是昨天晚上6點鍾接到報警的,說是四個孩子在村子裏玩,然後都找不到了。派出所派出警力和村民一起找了一晚上,今天早晨7點,一個輔警在水塘裏看到了疑似屍體,於是下水打撈,很快就把四個孩子打撈上來了。”

“三個男孩,一個女孩。”我看了看地上的幾具屍體說。

朱大隊點點頭,說:“家屬都被安置在村委會,情緒非常激動,村幹部還在做工作。”

“是案件嗎?”我指了指正在工作的陳其法醫。

陳法醫蹲在地上,回過頭來,說:“四具屍體打撈上來的時候,口鼻腔附近都布滿了蕈狀泡沫,符合溺死的征象。我也看了口鼻腔和頸部,沒有捂壓、掐扼的痕跡。”

蕈狀泡沫是指在屍體口鼻腔周圍溢出的白色泡沫,蕈是一種菌類,這種泡沫因為貌似這種菌類而得名。蕈狀泡沫的形成機製是空氣和氣管內的黏液發生攪拌而產生,大量的泡沫會溢出口鼻,即便是擦拭去除,一會兒也會再次形成。蕈狀泡沫一般是在溺死案件中出現,也可能會在機械性窒息和電擊死中出現。排除了機械性窒息死亡,結合水中現場,那麼初步判斷四名孩童都是溺死,是比較客觀準確的結論。

“還好,不是案件。”林濤說。

“你怎麼知道不是案件?”我問。

林濤說:“你說過的啊,溺死多見於意外,少見於自殺,罕見於他殺。一般很少有人會用溺死來殺人的,不保險啊。再說了,這是四個小孩,殺小孩的一般都是精神病人或者和家長有仇,四個小孩,牽涉到四家,哪會是他殺?”

“你的論斷站不住腳。”我說,“不過現在也確實沒有什麼依據說是他殺。”

說完,我在一邊田地的玉米稈堆中,抽出一根較長的玉米稈,探了探水深,說:“這水不深啊,就五十厘米?”

“不不不,怎麼可能那麼淺呢。”朱大隊從一邊叫來打撈屍體的輔警,說,“這位同誌下水的時候,說岸邊有五十厘米,但水塘中心有一米五深呢。”

“哦,明白了,這是人工挖掘的一個鍋底塘,對吧?”我說。

鍋底塘就是底部形狀像口大鐵鍋的池塘,上寬下窄,越靠近池中心越深,越靠近岸邊越淺的水塘。因為周圍的水淺,所以容易造成溺水者麻痹大意,最終導致溺死。

“會不會是幾個孩子玩水溺死的?”陳詩羽問道。

這個問題突然讓我陷入了沉思。

林濤說:“不排除這種可能。夏天的時候,經常會有孩子們相約遊泳,而造成群體性溺死的事件,可不少見。不過,這個案子倒是有些蹊蹺,一來現在天氣較冷了,我都穿秋衣秋褲了,不是遊泳的季節啊;二來,孩子們的衣著都很完整,也不是遊泳的衣著狀態啊。”

“這幾個孩子都不會遊泳。”朱大隊說。

“既然不可能是幾個孩子一起下水遊泳,那麼就有可能是一個孩子失足落水,其他孩子為了救他,分別入水溺死。”林濤分析道,“這樣,應該解釋得通了吧。”

幾個人分別點頭讚同。

“可是網絡上的評論不是這樣說的。”韓亮在一旁仍不忘在網絡上進行搜尋,“本來我想抽空看看平行專案的網絡搜尋情況的,結果無意中看到這條。還是個大新聞網站報的,說是東流縣四名孩童蹊蹺死亡,網友懷疑係盜竊器官團夥殺人偷器官。”

“真是標題黨!”我咬著牙說了一句,“為了吸引眼球,毫無新聞報道的底線。”

“他們也很好推脫責任啊。”林濤說,“他們寫的是‘網友懷疑’,又沒有說他們網站懷疑。”

“不管怎麼樣,縣局的宣傳部門要重視起來啊,該辟謠的趕緊辟謠。”我說。

朱大隊點頭應允,走到一旁打起電話。

“重視有什麼用?”韓亮說,“反正公安機關說的話,那些人也不信,他們隻信自己的猜測。”

“我覺得吧,大部分網民,雖然不發聲,但還是有科學精神、相信公安機關的。”我說,“這顯然就是謠言,在評論裏蹦躂的,不過就是一些‘鍵盤俠’。”

“就是啊,不用配型,就偷?還在這荒郊野外偷?不用無菌操作的器官,誰敢用啊?”陳法醫說。

“辟謠歸辟謠,我們的工作還是要做好。”我說,“首先要從案件性質開始。”

說完,我蹲下身來,對幾名孩子進行了初步的屍表檢驗。

四名孩子中,女孩子年齡最大,10歲;剩下的三名男孩,分別是3歲、5歲和7歲。看著幾個孩子稚嫩的臉蛋,蒼白的手腳,我的心中湧起一陣惻隱之情。

孩子相對於成人,穿得會比較多一些。幾名孩子都穿了秋衣秋褲,外麵穿了外套和外褲。此時幾個孩子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鞋子也全部濕透。

“鞋子,鞋子。”我一邊屍檢,一邊說道,“怎麼女孩子是赤腳的?3歲男孩也有一隻腳是赤腳的?”

“在水中掙紮,有可能會導致鞋子的脫落吧。”林濤說。

“在水中打撈的時候,有發現鞋子嗎?”我轉頭問下水打撈的輔警。

輔警搖了搖頭。

我說:“這個得搞清楚,如果是意外落水,那麼鞋子不在岸上,就一定會在水裏。這個關係到案件的性質,所以,要麼再次下水打撈,要麼把水抽幹。”

“還是下水打撈吧。”朱大隊說,“我現在就去。”

朱大隊是個冬泳愛好者,這種天氣,下這種水塘不在話下。說話間,他已經脫去了外衣外褲,搓了搓身體,走進了水塘裏。

打撈工作大概進行了半個小時,朱大隊就從水塘的中心,找到了女孩子的一雙球鞋。

“男孩子的鞋子呢?”我問。

朱大隊上岸後,用毛巾擦身,說:“沒有,肯定沒有。塘底淤泥不深,水也還算清澈,再說了,這麼小的水麵,這麼淺的水,要是有的話,肯定能看得見。”

“這孩子的鞋子是泡沫的。”林濤拿起3歲男孩的另一隻鞋子,說,“而且不吸水,如果落入水中,必然會浮在水麵。”

“那麼,鞋子去哪兒了?”我一臉凝重地問道。

3_

“我現在就安排人四處尋找。”朱大隊說。

我點了點頭。既然池塘裏肯定沒有鞋子,而孩子的鞋子又不可能自己跑掉,說明這個案子還是有一些疑問的。

現場太廣闊,又不能簡單地判斷案件性質,所以現場勘查工作也就到此為止了。應我的要求,朱大隊陪著我們一起朝村裏走去,邊走邊聊著案情。

村子裏的青壯年男性大多外出打工,留下不少婦女和孩子。死亡的這四個孩子分別來自四戶人家。雖然沒有三代以內的血緣關係,但是因為住在一排,互為左右鄰居,所以四個孩子經常相伴玩耍。女孩子懂事早,成了四個孩子中的老大;女孩子同時又很謹慎,所以一般不會帶孩子出村。

事發當日下午4點,還有人看見四個孩子在村口的籃球場玩耍,女孩子手上還拿著一袋方便麵在幹啃。最早發現孩子失蹤的是3歲男孩的母親。她不像其他孩子的家長,並不擔心孩子出去玩耍,3歲的孩子畢竟太小,她總會時不時地看一下。4點半的時候,3歲男孩的母親發現孩子不見了。

整個村子也就幾十戶人家,這麼一喊,過半的村民都出來幫助尋找。找到6點,也一直未見孩子的蹤影,於是村民報了警。

“我總覺得這應該不是案件。”朱大隊說,“從經驗來看,一個死亡多個孩子的事件,通常都是意外事件。人心都是肉長的,再畜生,也不至於一次殺死這麼多孩子。”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畢竟還有合理懷疑沒有排除。”我說。

“你說的懷疑,就是鞋子嗎?丟失的那隻鞋子?”朱大隊說。

我皺著眉頭說:“不僅僅如此。”

“那還能有什麼?”朱大隊問。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村子已經到了。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看之前設置的測試距離的軟件。

“四公裏!”我說,“我說怎麼走都走不到呢,原來這麼遠。”

“是挺遠的。”林濤說。

我說:“這又是一個合理懷疑。幾個大一點兒的孩子就不說了,3歲的孩子,走四公裏?那是什麼概念?能走得下來嗎?走那麼遠需要多少時間?”

“這有意義嗎?”朱大隊說,“事實上,孩子確實在四公裏以外溺死了,又不是死後拋屍。”

“我覺得有意義。”我說,“不過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推測,具體的,還是需要屍體檢驗來確定。”

“屍檢工作現在開始嗎?”林濤有些迫不及待。

我點點頭,說:“出發去殯儀館。”

解剖孩子的屍體,對法醫來說就是一種折磨。朱大隊調來了全縣的法醫,分兩組開始屍體檢驗工作。雖然小小的解剖室裏擠了七八個人,但是除了器械碰撞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大家夥兒都在悶不作聲地工作著。

我們依次把孩子們的衣服脫下來,按次序擺放好,一麵進行拍照固定,一麵用電吹風吹幹。對於水中屍體的衣物,都是需要先弄幹再檢驗的,以期發現一些不容易發現的線索。衣服吹幹後,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異常。但是女孩子的外套引起了我的注意。在吹幹前,那就是一件普通的黃色外套,但是吹幹以後,外套的背部出現了隱約的綠色。

我蹲在地上盯著衣服看了良久,仿佛更加胸有成竹了。

屍體解剖依次進行,兩組解剖分別先從女孩和7歲男孩開始。

“常規解剖,女孩並沒有明顯的附加損傷。”陳法醫打開了死者的四肢後,在檢驗胸腹腔的時候說,“沒有抵抗傷,是不是就可以判斷死者是自主入水的?”

我搖搖頭,說:“正常成人死者可以這樣判斷,但是如果凶手和死者之間力量懸殊的話,可以不造成任何抵抗傷。”

說完,我用手術刀打開了女孩的胃。胃裏有少量黏液和不少方便麵。方便麵卷曲的形狀都還沒有消失,也沒有進入十二指腸。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女孩子幾點鍾的時候在吃方便麵來著?”我轉頭問朱大隊。

朱大隊說:“4點整,目擊的村民可以確定時間。”

我點點頭,說:“胃內的消化也就是在初始階段,食物還沒有變成食糜,還沒有進入十二指腸。依照我的經驗,死亡時間也就是末次進餐後一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女孩子的死亡時間,是在下午5點鍾左右。”

“嗯,然後呢?”朱大隊還沒有反應過來。

“之前我說過,現場離村口很遠啊。”我說,“四公裏的距離,成年人快步行走,也要四十分鍾左右吧!何況小孩子?”

“你的意思是說,4點鍾還在村口,5點鍾到死亡現場,來不及?”朱大隊問。

“肯定來不及。”我說,“還有個3歲小孩子一起,就是跑也跑不了那麼快!”

“那你的意思是?”朱大隊問。

我沉吟了一會兒,說:“走路不行,乘車呢?”

“現場那裏,汽車是過不去的啊,你知道的!”朱大隊說,“摩托車、自行車也不可能同時帶上四個小孩子啊!”

我微微笑著,盯著朱大隊。

朱大隊一拍腦袋,說:“啊!電動三輪車!”

“對。我進村以後,看到很多家都有電動三輪車。”我說,“這樣的交通工具在農村是非常實用的!”

“如果是電動三輪車的話,估計四公裏的路,十分鍾時間就能到現場。”朱大隊說,“而小孩子們不可能駕駛電動三輪車,現場也沒有電動三輪車,也就是說,這說不定真的就是一起案件!因為有電動三輪車的進入!”

我點了點頭,說:“是不是案件,還不好說,但是首先要找到這輛涉案電動三輪車才是。”

“這不太好找吧?”朱大隊說。

我點點頭,說:“挨家挨戶找電動車,看能否發現電動車有什麼異常。另外,還可以動用警犬嘛。”

朱大隊點了點頭,說:“好的,我馬上安排。”

屍體解剖工作繼續進行。

雖然大家都希望可以盡快結束對孩子的解剖工作,但我還是要求大家對孩子的後背部也進行解剖。

在對女孩背部進行屍表檢驗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她的肩背部貌似有一些平行排列的點狀痕跡。我立即拿來酒精,對局部進行了擦拭,點狀痕跡逐漸明顯。

這些痕跡是一個個孤立的、直徑大約在兩毫米的圓形皮下出血,約有二三十個。可以看出這些皮下出血的排列是有規則的,有些仿佛可以排列成行。最關鍵的是,每個皮下出血之間的間距是大體相等的。

“這應該是簡單的壓跡吧。”陳法醫說。

我搖搖頭,說:“如果和地麵等物體壓迫,不該形成這麼規則的壓跡。既然是規則排列,說明死者生前在具有相同形態的凸起物上被壓迫了。”

“現場是池塘,周圍也就是玉米地,怎麼會有這麼規則的形態呢?”陳法醫問。

我皺皺眉頭,說:“我猜,會不會和電動三輪車有關?”

話音還未落,另一張解剖台邊的林濤叫道:“快看!這具屍體上也有!”

原來林濤看見我們發現了這一特征性的痕跡後,立即聯想到其他的屍體,於是走到另一張解剖台邊觀察。果不其然,在7歲男孩的背部,也發現了類似的痕跡。不過男孩身上的痕跡不在肩背部,而在背部正中。

一時想不出原因,我們隻有繼續解剖。

7歲男孩和女孩的背部肩胛下,都發現了塊狀的出血痕跡,但都不是非常明顯。

“有這樣的損傷,能不能斷定死者生前遭受過侵害?”陳法醫問。

我說:“還是剛才說的那樣,如果凶手和孩子體力對比懸殊,有可能這種約束、壓迫性損傷不重。但是,畢竟是小孩子,也有可能是在一起打鬧形成,或者在入水的時候掙紮形成。很多溺水的屍體,肩胛附近都會有肌肉出血,是掙紮所致。”

“也就是說,現在還是什麼都不能確定?”林濤問。

我點點頭,說:“我覺得還是不好說。如果背部的壓跡和肌肉內的出血有關係,則可以判定有侵害的可能,但現在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巧合。畢竟,凶手侵害孩子無須用溺死這種不保險的手法,完全可以更輕易地殺死他們。”

又發現了疑點,我實在放心不下,繼續對孩子的四肢進行了解剖觀察,可是並沒有發現明確的損傷。我又對女孩的會陰部進行了檢查,因為入水的緣故,會陰部附近聚集了一些泥沙。

我讓林濤拍照後,對會陰部進行了檢查。會陰部沒有發現明確的損傷,處女膜也是完整的。看來,女孩也沒有遭受過性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