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 孩子們
世上存在著不能流淚的悲哀,這種悲哀無法向人解釋,即使解釋人家也不會理解。它永遠一成不變,如無風夜晚的雪花靜靜沉積在心底。
——村上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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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亮發動汽車的一刹那,我改變了主意。
“等等,我記得,還有一具白骨,我們還沒了解情況吧?”我說。
“那不是交給他們勘查二組進行了嗎?”林濤說。
“可是,我們既然來了,就不能袖手旁觀吧?”
“我們就這幾個人,也總不能全省的案子都過問一遍吧。”林濤顯得有些反常,好像有一些怠工的情緒。
“師父說過,首問負責製。”我說,“既然我們在第一時間就過問了此事,那麼我們最好就管到底。”我堅持我的觀點。
“那……那……那小羽毛明天過生日怎麼辦?”林濤低著頭,說出了心中所想。
“哦,我說怎麼了。”陳詩羽說,“誰要過生日了?再說了,和你們在一起辦案,生日過得才比較印象深刻。”
說完,陳詩羽看了一眼韓亮。
韓亮毫無察覺,轉臉看著我說:“到底怎麼辦呢?”
我笑了笑,指了指前方,說:“走,縣公安局。”
楊大隊看到我們回來,顯得有些吃驚,一臉惶恐地看著我們說:“怎麼了這是?又有啥事兒嗎?這案子證據沒問題了啊,我……我沒和你們說嗎?”
我被楊大隊吃驚的表情逗樂了,開玩笑地說:“技術室等級評定。”
技術室等級評定是公安部要求各省省廳組織的一項考核,每兩年一次,就是對各地刑事技術室的人員、設施、裝備以及工作情況進行綜合評定,形成一定的分值。然後根據分值,分別把技術室評定為“一級示範技術室”“一級技術室”和“二級技術室”。
為了能通過領導層麵把技術室建設成標準化,省廳也把這項工作關聯到各地的績效考核中,因此各地都非常重視技術室等級評定工作。
其實,我省是在逢奇數年的年初進行評定,所以今年並不是技術室等級評定年,但是聽我驟然這麼一說,楊大隊立即漲紅了臉,慌張地說:“我們……我們材料還沒準備,今年怎麼搞突然襲擊了?”
我哈哈大笑,說:“開個玩笑而已,別緊張。”
楊大隊拍了我腦門一下,說:“嚇死哥了,敢來玩兒師兄了?”
我嘿嘿一笑,言歸正傳,說:“我隻是放心不下那具白骨。”
“哦,那具白骨啊。”楊大隊說,“我剛才初步了解了一下,通過初步屍檢,並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痕跡。但穩妥起見,我已經向局黨委彙報了,要求各派出所排查符合條件的失蹤人口,尋找屍源。找到屍源,可能就水落石出了。我昨天不是說過嗎,我們這裏到山裏自殺的人以及誤入山林餓死的流浪漢,還是蠻多的。”
“你們這裏是山區,尋找屍源可沒那麼容易吧?”我皺起了眉頭。
“確實。”楊大隊說,“尤其是居住在山裏的人,不太好逐一查實。”
“關鍵是尋找屍源的條件得弄準了。”我說,“不如我們今天去看看吧,多一組人測算年齡、身高,也多一分把握。”
“這個我有自信。”楊大隊說,“我們林海法醫,那可是法醫人類學畢業的碩士生。”
“林海?”我在腦海裏尋找著這個名字,“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我記得楊大隊你手下的法醫,不是有兩三個嗎?這人是新人?”
“林海,聽起來和我像兄弟似的。”林濤連開玩笑都開得無精打采。
“別提了,連續辭職了三個法醫,本來就剩我一個了,現在還好,今年進了一個碩士。”楊大隊說。
我吃了一驚,說:“問題大了!一來,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連續辭職?二來,今年剛剛工作的同誌,肯定還沒有授予主檢法醫師資格,那麼就不具備獨立辦案的資質,白骨案不該交給他啊。”
“不交給他交給誰呢?就我和他兩個人。”楊大隊垂頭喪氣地說,“不是我發牢騷,你說說看,我們這個天天和屍體打交道的職業,可以說是別人都不願意去做的職業,還是全警學曆最高的職業,拿的是最底層民警的薪酬,提拔是最慢的,壓力是最大的。你說說,還有誰去幹?”
我的情緒瞬間被楊大隊的情緒感染,說:“薪酬低是因為我們公務員沒有分類管理,不管你學曆多高、工作多苦,什麼級別就拿什麼工資。提拔慢並不是我們不努力,而是別的專業入行快,提拔走一個,可以馬上補上,而我們不行。法醫必須具備五年的醫學本科基礎,還需要數年的經驗磨煉,所以提拔了一個,很難再找到一個補上坑。壓力大是因為人命大於天,我們的工作直接關係到人命。確實,法醫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也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做的。這五年來,我們省每年都在進新的法醫,但總人數卻少了許多。”
“我不想耽誤別人的前途,人各有誌。”楊大隊說,“他們三個人辭了職,有的去當了醫生,有的去做了醫藥生意,不用接觸死人了,工作沒這麼累了,壓力沒這麼大了,賺的也是現在的十幾倍。”
“是啊,攔著也沒用。我說過,法醫這個職業,在目前的狀況下,必備的條件有兩點,第一,學醫;第二,熱愛。沒有熱愛,是根本做不下去的。”我說,“不過,讓一個剛工作的同誌獨立處理案件,風險還是很大的,所以,咱們叫上林海,再去看一看屍骨吧。”
去殯儀館的路上,我的情緒很低落。法醫隊伍的縮水,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我們麵前,然而我沒有絲毫辦法去改變。不被領導關注、不被群眾理解,成天做著別人避而遠之的工作,飽經世俗的眼光,甚至歧視。如果不是破案的這些成就感,我還會堅持嗎?這個職業,怎樣才能得到更多人的關注?獲取更多的理解?我想,被冷落,比薪酬低、付出回報不成正比,更加傷人吧。
林海是個瘦瘦高高、皮膚白淨、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剛畢業的緣故,顯得有些自負。林海拉開屍袋,直接拿起死者的髖骨,指著恥骨聯合麵,說:“屍體被野獸撕咬,軟組織大部分缺損,尤其是皮膚組織的消失,導致屍體腐敗加劇,雖然殘留肌肉組織看起來還比較新鮮,但白骨幾乎暴露,也省去了我們煮骨頭的麻煩。”
林碩士準確說出了屍體腐敗嚴重和肌纖維新鮮之間矛盾的原因。
我點點頭,說:“那你估計死者死亡多久了?”
“我覺得兩三天就可以。”林碩士說。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死者的頭顱。屍體的頸部軟組織已經大部分消失,還有少數肌肉把頭部和頸椎連在一起,頭皮和麵部皮膚已經大部分缺失,屍體的麵部看起來有大半骷髏和小半肌肉,這樣的麵容和恐怖片的鬼怪差不多。
我說:“死者的右側眼瞼還在,可以看到下麵的眼球已經幹癟了。如果隻有兩三天,那麼眼球內的玻璃體液不說充盈,也應該還是有不少的。所以,我覺得死者應該死亡七天以上了。”
“有什麼依據嗎?”林海說。
我搖搖頭,笑著說:“經驗。”
林海顯然沒有被我說服,接著說:“至於年齡和身高,你們看,死者的恥骨聯合麵呈焦渣狀,腹側緣、聯合麵下角和背側緣都有破損,結合死者的牙齒有陳舊性脫落,剩餘牙齒磨耗程度八級到九級,所以經過我的測算,年齡大約在68歲。”
林海對死者的年齡測算和我預估的差不多,這是查找屍源最為重要的一個依據。
“女性,68歲,身高150厘米左右,這是我們查找屍源的條件。”林海說。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從屍袋裏揀出一塊殘留的衣物碎片,補充道:“死者生前生活條件較差,穿麻布衣物。”
林海的眼神裏露出一絲驚訝。
楊大隊說:“看看,經驗還是需要積累的吧。雖然你是法醫人類學高才生,但是法醫絕對不僅僅是人類學那麼簡單。”
我擺擺手,一邊整理著死者的屍骨,一邊說:“那死因是什麼呢?”
“啊?死因?”林海有點兒不知所措,“這……這就剩一具骨頭了,死因怎麼判斷?”
我指著死者兩側的肋骨,說:“死者雙側肋骨多發性骨折,嗯,我數數,每邊都有五根骨折。而且左右對稱,骨折線都在一條直線上,這個說明什麼呢?”
“哦,這樣啊。”林海顯出了一絲不屑,說,“我看了,骨折斷端的骨質內並沒有出血,殘留的肋間肌也沒有出血,所以這是死後損傷,不能作為死因。”
“很好。”我說,“這確實是死後損傷,不能作為死因,但是可以作為分析的依據。雙側肋骨整齊的骨折,多見於撞擊、摔跌和重壓。那麼,死者死後為什麼會出現雙側整齊的肋骨骨折呢?這個需要我們思考。”
“那死因是什麼呢?”林海開始反問我。
我沒有吱聲,仍然在整理著死者的屍骨。慢慢地,死者散落的一些骨頭被我逐一還原到大部分還連在一起的屍體上。
突然,我眼前一亮,拿起死者脫落的甲狀軟骨,說:“這,可是一起命案啊!”
“何以見得?”楊大隊吃了一驚。
“昨天,我們還在說這個事兒。”我說,“勒死和縊死的區別,除了軟組織上能看到提空以外,還要注意頸部骨骼骨折的情況。縊死因為重力作用,繩索的力量會加在位於下頜下的舌骨上,多會造成舌骨骨折;而勒死,就不確定繩索勒住頸部的哪個位置了,有可能造成舌骨骨折,也有可能造成甲狀軟骨縱向骨折。而這個死者,就是甲狀軟骨縱向骨折,她應該是被勒死的。”
“被勒死的?”楊大隊說,“那為什麼不會是去山林裏自殺的人?自勒?”
“這就要結合現場了。”我說,“我昨天也說了,自勒必須是有較緊的繩結的。既然有較緊的繩結,動物就不可能鬆解,繩索就應該還在現場。”
“不可能,現場沒有繩索。”陳詩羽插話道。
我說:“對啊,就是了。既然現場沒有繩索,那麼這就是一起被他人勒死,又被移屍山林的案件。”
“麻煩大了。”楊大隊皺緊了眉頭,看了看身邊一言不發的林海,說,“看吧,法醫可沒那麼簡單,不是說學好人類學就可以的。”
“麻煩不大,關鍵還是得找到屍源。”我說,“遠拋近埋,熟人匿屍,這都是規律。加上死者是年老女性,又沒啥錢,排除了流竄的劫財劫色。所以我覺得,一旦找到屍源,案件也應該不會太難破。”
楊大隊心安了一些,點了點頭。
我剛剛脫下手術衣,電話就響了起來。
“還在湖東嗎?怎麼這麼久?”師父說。
我預計又發生了案件,所以簡要地把上一起案件和正在處理的案件和師父做了介紹。為了讓大家都可以充分彙報,我把手機開了免提。
“原來是這樣。”師父用詼諧的語氣說,“那麼,你們就地臥倒吧。”
我知道師父的意思就是讓我們留守湖東縣,他不過是說了個冷笑話。
師父見沒人被逗樂,悻悻地說:“你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技術室等級評定。”
聽到這幾個字,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說:“不是明年年初才進行技術室等級評定嗎?”
“明年年初公安部就要下來抽查了,今年年底大家都忙,所以廳裏決定提前幾個月進行評定。”師父說,“這樣突然決定,也意在搞個突然襲擊,防止有些地方作假。你和林濤負責程城市周邊幾個縣、區級公安機關的評定工作,今天即刻開始進行。”
掛斷了電話,我尷尬地看了看大家。
林濤驚訝地瞪著眼睛,說:“你的烏鴉嘴,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楊大隊則已沒有了指責我的心思,說:“這可怎麼辦,設施裝備、工作業績我們都沒問題,但是這個人員,我們現在隻有兩個人啊。”
“人員不足,你們一級技術室的牌子恐怕要被摘掉了。”我說,“不過責任不在你,短期內你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坦然接受吧。”
“你們都有工作了,我閑著了呀。”陳詩羽插話道,“明天是我生日,那天我去山裏覺得風景不錯,不如,今天下午、明天,我請個假,去山裏看看風景?”
我知道這個偵查係畢業的女漢子,其實是個十足的背包客,看到這巍峨青山,自然有些坐不住了。
我點點頭,說:“不過,你肯定不能一個人進山。”
“我,我,我。”林濤指著自己的鼻子說。
“你什麼你?”我打斷了林濤的話,說,“你要和我評分,你能去哪兒?”
“那我陪她去吧。”韓亮自告奮勇。
“好呀。”我和陳詩羽異口同聲。林濤垂頭喪氣。
因為案件還懸而未決,我和林濤決定先在附近的幾個縣、區進行評分,最終再對湖東縣進行評分。接下來的一天半,我和林濤日夜兼程,連續跑了七個縣、區,終於在11月1日,陳詩羽生日當天下午趕回了湖東縣。
我們在湖東縣挑了個小飯店,買了個小蛋糕,等著陳詩羽和韓亮歸來後,一起為陳詩羽慶祝她的23歲生日。然而等來的,卻是陳詩羽的電話。
“我們在山裏,發現了一個獨戶!”陳詩羽在電話那頭說,“看起來很像是案發現場啊。”
“又死人了?”我問。
“沒有。”陳詩羽說,“你還記得那具屍骨嗎?有麻布碎片。我看到這個獨戶,家裏也有幾件麻布衣服!關鍵是家裏沒人,有打鬥痕跡,還有一根繩索!我們下午就發現了,家門虛掩、家裏沒人,我們在家裏轉了幾圈,越看越可疑啊!”
我放下電話,二話沒說,撥通了楊大隊的電話,要求他調動派出所和刑警隊的民警,迅速趕往陳詩羽提供的地址。
這是個汽車根本無法到達的地方。我們頂著月光,在勘查燈的照射下,行進了兩個小時,才趕到了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怎麼會有人住在這個地方?”楊大隊也很訝異,回頭問轄區派出所的所長。
所長摸摸頭,說:“這戶的主人叫劉翠花,69歲,一輩子沒結婚,沒家人、沒孩子。她性格怪僻,從不和別人來往。社區倒是隔三岔五來給她送一些糧食,她也自己辟了幾塊地,種種菜。就這樣過了幾十年。”
“起初排查怎麼沒找到她?”楊大隊問。
“我們社區,符合條件的老人多得是,你們刑警隊要求每個人要見著人才算數,所以這幾天都在逐一摸排。”所長說,“劉翠花是最不可能得罪人、被人殺了的,所以我們也準備最後再找她。”
現場是土質地麵,雖然有一些家中物件的倒伏和破碎,卻看不出足跡。
我拿起一件麻布衣服,說:“和現場的幾乎是一樣的質地,這是自己種麻、自己織衣啊!這完全是原始社會嘛!看起來,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她。”
說完,我找了把梳子,上麵黏附著一些花白的毛發,遞給林濤說:“提取這個梳子,對毛發進行DNA檢驗,然後和屍骨進行比對。”
林濤點點頭,用物證袋裝起了梳子,然後用勘查燈打著側光,一點點地尋找痕跡物證。
我見屋子很小,對於林濤這樣的熟手,個把小時的時間就能勘查完畢。所以,揮揮手讓大夥兒退出屋外等待。
“山裏不能抽煙。”所長製止了楊大隊掏煙的動作,說,“奇了怪了,這樣一個獨居老人,什麼人會去殺她呢?”
“獨居老人?”我突然跳了起來,“勒死?藏屍?湖東縣距離南和省有多遠?”
楊大隊被我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又被我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稀裏糊塗,說:“很近啊,交界區嘛。你看西頭,翻過山頭,就是南和省的樂源縣;再看北頭,過了那個村莊,就是南和省的森茂縣。”
“樂源縣、森茂縣!”我叫道,“這分別是現在省廳督導的‘9·7’係列大案中B係列案件的發案地啊!”
“什麼意思?”楊大隊還是一頭霧水,“你不是說,找到屍源,這案子就好破了嗎?”
“問題就在這裏!”我說,“咱們不怕有動機的案件,就怕沒動機的案件!”
“你是說,這案子沒殺人動機?”所長插話道。
我點點頭,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就是B係列案件的第三起!和龍番市李勝利被殺案平行的,獨居老人被害案!”
“呀!你說劉翠花的屍骨大概死亡時間至少是七天。”陳詩羽說,“而昨天屍檢距離李勝利被殺案發生的10月22日,是九天!時間也高度吻合啊。”
“我得馬上通報師父以及南和省公安廳。”我說,“不是B係列第三起沒有發生,而是早已按時發生,我們發現得遲了。”
正在這時,林濤從屋內走了出來,抱著肩膀說:“你們這些人,出來也不說一聲。我一回頭,沒人了!嚇死我了。”
“有什麼發現嗎?”我問。
“有的。”林濤說,“有足跡、有掌紋。”
“太好了!”我上前幾步,抱住林濤,說,“你太棒了!”
“你幹嗎啊這是。”林濤推開我,從背包裏拿出一塊被壓扁的蛋糕,遞給陳詩羽說,“這馬上就0點了,差點兒耽誤。小羽毛,生日快樂!”
2_
在師父的召集下,南和省公安廳、龍林省龍番市公安局相關辦案人員和師父一起,在第二天一早就趕到了湖東縣,在湖東縣公安局黨委會議室召開了大專案組的第二次會議。
“我們在劉翠花被殺案現場,提取到了一枚有鑒定價值的掌紋。”林濤說,“這是一枚右手掌根部位的紋線,和A係列趙夢涵被傷害案中的掌紋位置一致。不過經過我的比對,可以確定性排除。”
“也就是說,B係列案件和A係列案件,至此,可以確定是兩人作案了。”師父說。
林濤點點頭,接著說:“通過足跡比對。雖然這次的鞋底花紋和B係列前兩起案件的鞋底花紋不同了,但是從鞋子的磨耗部位來判斷,應該是同一人的步伐習慣。”
“也就是說,B係列的三起案件,可以通過足跡來並案了!”師父繼續充當解說。
“我們之前走的路不錯。”我說。
師父點點頭,說:“雖然兩個係列案件是兩人所為,作案手法不同,但是侵害的目標,驚人地相似。所以,我認為,凶手這是在平行犯罪。也就是說,兩個凶手之間存在某種聯係方式,約定殺人。可能是一種競賽,也可能是一種相互模仿。”
“競賽的可能性大。”我說。
師父接著說:“通過湖東縣的這一起案件,我們掌握了新的證據。一旦抓到犯罪分子,我們有證據認定他。”
“可是A係列案件好像還沒有證據。”林濤插話道,“雖然A係列案件可以通過致傷工具來並案,但是我們並沒有掌握可以認定犯罪嫌疑人的證據。隻有寶嫂被傷害的現場,有一枚血掌紋,也隻能進行排除,卻不能進行認定。”
“證據有很多種,不僅僅是痕跡物證和DNA。”師父說,“兩者之間的聯係方式,也一樣是有力證據。但是目前我們遇到的問題就是,怎麼才能找到這兩個凶手中的一個?最好是B係列的凶手,我們可以直接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