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深淵惡意(2 / 3)

“李支隊看到的情況是怎樣的呢?金凡又怎麼說呢?”我問。

曹支隊說:“李支隊說她9點鍾到金凡住處的時候,金凡正好從外麵回來,她就問孩子在哪兒,金凡說是跑沒影兒了,他剛出去找了一個小時,沒找到。估計這時候李支隊要去他那兒了,就趕回來告訴她一聲。”

“不是有手機嗎?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打電話呢?”我問。

曹支隊說:“金凡是一個小廠的工人,收入很低,而且好賭,經常偷偷摸摸去賭博。據金凡說,當天上午他的手機就欠費停機了,他沒錢充話費。我們查了,這一點是屬實的。後來金凡和李支隊就到外麵找了一夜,這期間,李支隊給趙局長打了電話,派出所也派出了值班民警去找,可是沒有找到。”

“金凡怎麼說?”

“金凡說,當天下午,孩子放學回來後,就吃晚飯,這時候大約是6點鍾左右。”曹支隊說,“孩子吃完飯,說是有個同學約他有點兒事情,馬上就回來,於是騎車出門了。直到快8點,孩子還沒回來,金凡有點兒著急了,就沿著馬路一直尋找,找到9點,趕回家告知李支隊出事了。案件發生前的大概情況就是這樣。這兩天,我們的民警一直加班加點在找,直到今天早晨,楊法醫發現了自行車輪胎印。”

“也就是說,孩子放學回家的狀態是正常的。”我說,“吃晚飯的狀態也是正常的。”

“一切都很正常。”曹支隊說,“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晚飯後,孩子騎車去同學家。我們也調查了他所有的同學,全部否認有過這樣的約定,也全部否認當天晚上見過金小萬。”

“監控呢?監控調了嗎?”我問。

“孩子失蹤的時候,周邊的監控就全部調取了。”曹支隊說,“不過金凡家住得比較偏僻,最近的道路監控也在一公裏以外。周邊所有的監控都沒有看到孩子的影子。”

“難道金凡沒有問孩子去同學家做什麼嗎?”我問。

曹支隊搖搖頭,說:“按金凡的說法,他一心等著李支隊接走孩子,晚上可以借點兒錢出去賭一把呢。而且,金小萬晚飯後去同學家拿個文具、抄個作業什麼的也很正常,但以前一般都是在半個小時之內就回家。”

“現在你們怎麼看?”我問。

曹支隊攤了攤手,說:“還能怎麼看?案件性質都不清楚。當然,現在看,應該是一起意外事故。如果是命案的話,那麼殺孩子的人隻有兩種,要麼就是和金凡在債務上有糾紛,要麼就是李支隊曾經法辦過的人來報複。現在對於李支隊和金凡的調查工作都在進行,主要方向是圍繞兩人的社會矛盾關係進行秘密調查。”

“也不知道李支隊那邊的工作做得怎麼樣了。”我說。

“別擔心。”曹支隊說,“沒人比我更了解李支隊了。我在當大隊長的時候,她已經是咱們刑警支隊的副支隊長了,後來組織上照顧她,才把她調去了治安支隊做副支隊長。她這個人吧,刀子嘴豆腐心,表麵上看起來桀驁不馴,實際是一個非常明事理的大姐。她是刑警出身,還能不知道屍體檢驗對於案件性質判斷的重要性?她現在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等她冷靜下來,肯定會支持咱們工作的。”

“為了公安事業奉獻一生,到老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悲慟之情,這種內疚之情,確實是我們這些年輕人不能想象的。”林濤說。

曹支隊讚同地點點頭,說:“確實蠻慘的,不知道以後李大姐還能不能正常生活了。丈夫不爭氣,孩子又去世了,唉!”

可以想象李支隊的悲痛欲絕,也可以想象她的悲慟無奈之情,但最後,她還是同意我們對屍體進行檢驗,屍檢的見證人是死者的父親金凡。

此時,已經夜幕降臨。

可想而知,李支隊掙紮了一天,內心痛苦地掙紮了整整一天。

我們用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掉死者身上附著的泥漿,看見屍體已經中度腐敗了,腐敗靜脈網遍布全身。

死者的衣著很正常,沒有任何疑點。

“他出門的時候,身上帶錢了沒有?”我轉臉問站在身邊的金凡。

金凡見我突然問他,顯得有點兒無措,說:“啊?哦,這……我還沒注意,哦,沒有,沒有錢,我都沒錢充話費了,他還能有什麼錢。”

我點點頭,和法醫小楊一起除去死者身上的衣物。

“重點在頭部,所以最後進行。”我說,“先例行檢查屍表。”

更細致的屍表檢查,依舊和現場初步屍檢的結論是一致的。除頭部外,死者身上的其他部位沒有任何損傷痕跡,會陰部也沒有任何損傷。

“沒有損傷。”我又重新看了一遍軀幹、四肢部位的屍表,下了結論,讓負責記錄的陳詩羽寫下。

“看來他真的是意外落水啦,我的兒啊!”金凡突然哭了起來。

一旁的林濤拍了拍金凡的肩膀,說:“老哥,我們到外麵待會兒吧,一會兒解剖的景象更容易刺激到您,到外麵休息一下,放鬆點兒。”

金凡點點頭,跟著林濤離開了。

由我主刀,劃開了死者的胸腹腔。

除了內髒有一些瘀血(這是窒息死亡的一種征象),並沒有看到其他的異常。

“要提取一部分肝組織和胃組織送檢。”我一邊用手術刀切下組織,一邊對小楊說,“要做一些合理懷疑。”

隨後,我們打開了死者的胃。

胃內隻有一丁點兒食物,大約20克,是幾根芹菜和一點兒米飯。

“胃基本排空了?”陳詩羽說,“按法醫學理論,這是末次進餐後四五個小時了吧!孩子是6點鍾吃完飯的,難道是夜裏才死亡的?難道他被人劫持了?難道李支隊發現孩子失蹤的時候,其實孩子被人控製著?”

我回頭看了看門外,林濤正在和金凡說話,仿佛並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的動靜。

我做了個小聲點兒的手勢,說:“確實存在疑點,但是現在咱們不要討論,等回去再說。”

陳詩羽的理解力還是很強的,她看了看解剖室外麵,會意地點點頭。

“這是什麼?”小楊用手指蹭了蹭死者胃部的賁門位置,手套上黏附了一些黑色的物質。

“很有趣。”我說,“你們看,死者的胃內,都是正常的顏色,在賁門的那一塊卻是黑色,現在我們從賁門開始往上剪,看看死者的食管裏和氣管裏有些什麼。”

我用“掏舌頭”的手法,取出了死者的整個氣管、食管和肺部,然後逐一切開。死者的食管內布滿了黑色的物質。從死者的會厭部開始,一直到整個氣管、支氣管,甚至細支氣管內也都充滿了黑色的物質。

“哦,明白了,這是淤泥。”小楊看見這些黑色物質和口鼻腔連上了,立即反應了過來,說,“這還是說明死者是生前溺死啊,說明他掉進泥潭的時候,還有呼吸和吞咽運動。”

“這確實是生前溺死的征象。”我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黑色的物質隻到了賁門就停止了?這些物質實質上並沒有進到胃裏?”

“這……”小楊一時語塞,陳詩羽在旁邊也是一臉茫然。

“哈哈,玄機可能就在死者的頭顱裏。”我說。

“頭顱?”小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說,“顱內是神經係統,這胃是消化係統,這哪兒跟哪兒啊?都挨不到邊兒啊!”

我笑而不語,用手術刀耐心地剃除了死者濃密的頭發,露出青色的頭皮。

“小楊看得不錯,他的後腦確實有個血腫。”我用手摸了摸死者的後腦勺,說,“範圍還不小呢。”

說完,我示意小楊和我合力把死者翻過身來。

我用手術刀把死者後腦頭皮的毛樁進一步剃除幹淨,又用酒精擦拭著血腫處的頭皮,慢慢地,一個形狀逐漸暴露在我們的視野中。

“五角星?沒搞錯吧?”小楊大吃一驚。

在死者後枕部血腫處的頭皮上,可以看到一些條狀的挫傷,用酒精擦拭後,這些挫傷愈加明顯,逐漸連接成塊,最後隱隱約約露出一個五角星樣的形狀。

“趕緊照相。”我低聲說道。

技術員用不同攝影參數、不同角度照了幾十張照片,有不少張可以完整看清頭皮上損傷形狀的特征。

“頭部損傷中,能看出形態特征的實在是少數。”我笑著說,“我們運氣真好,這對於推斷致傷工具很有幫助。”

說完,不知怎的,我的腦海裏出現了寶嫂頭部損傷的照片。不過這隻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停留多久。

死者的腦組織已經因為腐敗而自溶液化了,但還是可以看出腦組織有兩個部位存在顏色上的變化。腦組織對應頭皮血腫部位的枕葉和枕葉對麵的左額葉顏色是明顯加深呈暗紅色,和其他正常部位腦組織呈粉紅色顯然不同。說明在腦組織自溶之前,這兩個地方存在顱內出血。

“右側枕部腦組織出血、左側額部腦組織出血。額部並沒有頭皮損傷,說明這是一處對衝傷。”小楊背書似的說道,“顯然,死者的枕部撞擊到了硬物,形成了枕部的顱內出血和對側額部的對衝性損傷,這是摔跌傷啊。”

“在水裏能形成摔跌傷嗎?”陳詩羽問道。

“可以。”小楊說,“泥潭裏有不少尖石,如果猛然掉落進去,是有可能撞在尖石上的。”

“那麼有兩個問題。”我說,“第一,騎車衝進水裏,為何是仰麵朝上、枕部撞石?第二,有石頭是五角星狀的嗎?”

“這……”小楊說,“第一個問題答不上,第二個問題,我明天得再下到淤泥裏去看看。”

我哈哈一笑,說:“不用。”

縫合完屍體後,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又用手術刀沿著死者的下頜緣切開了死者的下頜部和麵部皮膚。這樣做是為了避免死者的麵部因為解剖而毀容,是我們檢查麵部損傷常用的一種解剖手法。

這一刀,讓我們發現了死者的左側下頜部有輕微的皮下出血。

“跌落河底,有可能在枕部和麵部同時受力嗎?”我笑著脫下解剖裝備,走出了解剖室。

3_

林濤見我們出來,迎了上來,說:“這麼快?”

“是啊,結束了。”我說。

“怎麼樣?”金凡著急地問道。

“我還準備問你們聊得怎麼樣呢?”我一邊洗手,一邊說。

“你們解剖完了,總要有個結論告知我吧?”金凡說。

“有可能是意外。”我挺直身子,看著金凡。

金凡仿佛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哭著說:“我苦命的孩子啊,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學騎這天殺的自行車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你讓我和你媽怎麼過啊!”

“孩子最後一頓飯豐盛嗎?”我問。

林濤說:“剛才老金說,他吃了不少飯,吃得飽飽的上路了。”

“是啊,他吃了兩碗飯,吃得飽飽的。”金凡說。

“哦,那這樣看起來,也有可能不是意外。”我說完,盯著金凡的雙眼。

金凡跳了起來,說:“你們法醫怎麼可以這樣?草菅人命啊!一會兒是意外,一會兒不是意外的,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被別人殺死的。”我說。

“剛才曹支隊來了個電話,說是發現一個嫌疑人。”林濤說,“這個人是李支隊以前打擊處理過的人,剛從牢裏放出來,曾揚言要報複李支隊,現在已經被我們控製了,正在審查。”

我點點頭,說:“金老師,要不你帶我們去你家看看?我想翻翻金小萬生前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金凡雖然不大樂意,但最後還是帶我們去了他家。

這個家真是夠髒亂差的,到處都丟著髒衣服和垃圾,廚房的垃圾也有幾天沒倒了,散發著惡臭。

我戴上手套,扒拉了幾下垃圾,說:“你這垃圾好幾天沒倒了吧?都臭了。”

金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示意林濤過來拍照,垃圾中有一堆米飯和幾根青菜,粘在一起仿佛是一個碗底的形狀。隨後我又在房子裏溜達了幾圈,指了幾個地方讓林濤拍照。

“行了,半夜了,我們該回去了。”我說。

“你們不是要看小方生前的東西嗎?”金凡說,“都在他的小房間。”

“不用了。”我說,“我們回去吧。”

“那好的,再見。”

“不再見,現在我們一起回去。”我說。

“一起回去?”

“對,現在你要接受審查。”我說。

“審查?什麼審查?”金凡緊張地大叫道。

“我說過,這是一起命案,既然是命案,所有周圍的人都要接受審查。”我說。

“你真是胡鬧。”趙局長說,“讓我們放了一個嫌疑人,卻把死者的父親抓回來了。你懷疑是金凡幹的?怎麼可能?他是死者的親生父親!”

“親生父親怎麼了?”我說,“親生父親就不能殺人了?”

“人家說虎毒不食子,你這……”趙局長說。

“虎是不食子,但人有的時候比虎可要壞得多哦。”我一邊說,一邊走進了專案指揮室。

“現在我先說一下死者的死因。”我站在投影儀前麵,對專案組的同誌們說,“死者死於吸入性窒息。我之所以不說是溺死,是因為致死的物質主要還是淤泥,而不是水。說白了,死者確實是因為落到泥水塘內,吸入了大量泥水,呼吸道被堵塞而死亡的。”

“不是案件?”有偵查員問道。

“不,是案件。”我說,“死者頭部有明顯的鈍性損傷,是一個對衝傷,這處損傷造成了顱內出血,量還不少。受到這樣的損傷,一般人都會失去意識,更何況是個孩子。”

“可是,對衝傷不就是摔跌傷嗎?會不會是落到水裏形成的?”

“不會。”我斬釘截鐵地說,“因為致傷工具具有高度的特征性,非常規律,是個五角星。我相信,水裏不可能會有個五角星形狀的突起物吧?”

“你的意思是說,孩子是在別的地方摔傷,然後被扔進了水裏?”趙局長說,“就根據這麼個所謂的致傷工具推斷,就下這麼大膽的結論,你比我更大膽吧!”

“我當然是有依據的。”我指著幻燈片說,“你們看,死者胃部的情況。淤泥隻到了賁門,卻沒有進入胃底。按理說,生前入水,會有劇烈的吞咽動作,怎麼可能不把淤泥咽到胃裏呢?隻有一種可能,死者在落水的時候,生命體征已經很微弱了,呼吸、吞咽的動作都不劇烈,又沒有意識來求生,所以吞咽的動作隻把淤泥咽到了賁門的位置,而隻需要有一點兒呼吸,淤泥就很容易堵塞整個呼吸道。”

“有道理。”小楊第一個讚同我的觀點。

“綜上所述,”我說,“死者是先撞擊頭部導致昏厥,然後被人拋進了水裏,最終吸入性窒息而死亡。那麼,他為什麼會撞擊到頭部,而且撞擊得這麼厲害呢?我檢查了死者的麵部,他的下頜緣有出血。”

“被人扇了耳光?”曹支隊插話道。

我點點頭,說:“對,這裏的損傷,最常見的就是扇耳光。當然,這一巴掌可不輕,直接把孩子打飛了,然後頭部直挺挺撞上了硬物。”

“可是你為什麼會懷疑是金凡做的?”趙局長說,“即便他打傷了孩子,也不至於把孩子扔進泥潭裏淹死吧?”

“我一開始就懷疑金凡。”我說,“第一,從損傷看,沒有三傷,沒有明顯的搏鬥,隻有耳光。這樣的損傷,一般都是家長教育孩子導致的,不會是其他人加害所致。第二,金凡說死者離家前,飽飽地吃了一頓飯,而在我看來,他頂多吃了一口。”

“什麼?這就是在解剖室,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嗎?”陳詩羽問道。

我點點頭,說:“對。法醫觀察胃內容物,絕對不是隻看有多少量。很多人認為,是根據胃內容物的量來推斷死亡時間,其實不然。如果僅僅根據量來推斷,那麼吃得多的人和吃得少的人當然會有分別嘍。其實,法醫不僅看胃內容物的量,更重要的是看消化程度。同樣是米飯,進入胃內,在一個小時內它還是米飯,但是等到三四個小時以後,不僅胃內食物排了出去,更重要的是在胃液的消化作用下,食物的形狀發生了變化,食物會變成‘食糜’,觀察‘食糜’的消化程度,才是法醫判斷死亡時間的重中之重。”

“原來如此。”陳詩羽說,“死者的胃內米飯和青菜都還是原來的形狀,根本沒有嚴重的消化程度,所以死者根本就不是末次進餐後很長時間才死的,而是他本身就隻吃了一點點。”

“小羽毛還是很聰明的。”我笑著說,“然而,金凡卻一口咬定,死者上路前是吃得飽飽的,這不僅說明他在說謊,而且還說明他有一個心理躲避點,就是吃飯。我懷疑,最終引發慘劇的原因就是吃飯。”

“這……這證據不足啊。”趙局長說。

“放心,沒有充分的證據,我是不敢亂說的。”我說,“第三,我們之前說了,孩子是昏迷後被扔進水裏的,而不是騎車入水的,死者的會陰部沒有任何損傷也說明他當時並沒有在騎車。那麼,把孩子扔進水裏後,還要把自行車扔進水裏,肯定是一個偽裝,而這個偽裝隻有金凡可以做到。”

“這個我讚同。”趙局長說。

我接著說:“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證據,就是這個致傷工具。我們借口去金凡家裏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類似的五角星。”

說完,我指著幻燈片上的一個家具說道:“這就是金凡家裏的電視櫃,櫃子的一角就有凸起的五角星裝飾,我量了,大小和死者頭皮上的印痕吻合。”

“這確實是一個確鑿的證據。”趙局長說。

“當然,我也順便看了他家的垃圾桶。”我說,“垃圾桶裏有米飯和青菜,性狀和死者胃內的一致。這更加說明死者的死很有可能和這頓飯有些關係,也更加說明了金凡說的吃得飽飽的、狀態正常什麼的,都是謊話。”

“我還有個問題。”小楊說,“我記得泥水塘旁邊隻有車輪印,如果是金凡幹的,他的足跡應該會在附近出現啊。”

“這個問題,我覺得應該這樣回答。”我說,“第一,你們當時一心找人,所以並沒有在意痕跡物證。第二,如果金凡是站在車輪印的旁邊,我看了,那是一塊雜草地。有雜草的襯墊,沒留下能夠讓你們注意到的足跡,也是正常的。第三,金凡作為一個刑警的家屬,既然知道偽裝現場,自然也不排除他後期毀滅痕跡物證。”

“現在要做的,第一,對金凡進行突擊審查,務必在今晚取得審訊上的突破。第二,突破後委婉地把情況告知李支隊,並派專人二十四小時陪護,防止她有過激行為。”趙局長站了起來,正色道,“謝謝你們幾位,真是幫了我們大忙。”

“不客氣,我們等著你的好消息。”我說。

一夜的審訊順利結束,我們也於第二天一早趕回龍番。

審訊的結果不出所料,這一樁慘劇是由一頓飯引起的。

10月14日晚上6點,金小萬放學歸來,饑腸轆轆。可是金凡給他做的飯,不過是一碗白飯加上幾根青菜。

這樣的晚餐金小萬已經忍受好幾天了,於是拒絕進食。

金凡本身就因為囊中空空而犯愁,為了晚上的賭資去哪裏借而糾結,看到兒子用絕食來對抗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