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少事長,賤事貴,不肖事賢,是天下之通義也。有人也,勢不在人上而羞為人下,是奸人之心也。誌不免乎奸心,行不免乎奸道,而求有君子、聖人之名,辟①之是猶伏而咶②天,救經而引其足也,說必不行矣,俞③務而俞遠。故君子時詘則詘,時伸則伸也。
【注釋】
①辟:通“譬”,譬喻。②咶:通“舐”。③俞:通“愈”。
【譯文】
年輕的侍奉年長的,卑賤的侍奉高貴的,不賢的侍奉賢能的,這是天下的普遍規律。而有的人,地位不在別人之上,卻羞於處在人下,這是奸邪的人的想法。心理上沒有除掉邪念,行動上沒有離開邪道,卻想要求有君子、聖人的名聲,就好像是趴在地上去舔天、挽救上吊的人卻拉他的腳一樣,是一定行不通的,越是用力從事,就離目標越遠。所以君子在形勢需要自己屈從忍耐時就屈從忍耐,在時勢容許自己施展抱負時才施展抱負。
【鑒賞】
本篇取文章開頭兩字為篇名,與全文內容無關。篇中首先以問答的形式貶損了霸道,讚揚了王道,接著又論述了君主立身處世的原則。
孔子的治國理想是君主實現“仁政”,以仁愛之心來治理天下。這是由於孔子處於春秋時期,當時的社會情況還算比較安定,齊、楚、燕、韓、趙、魏、秦等國相對實力均衡,沒有出現什麼大的紛爭,各國在這種情況下,對周王朝都還存有尊敬之心,禮教還沒有徹底敗壞。
“霸道”是孟子提出的,意思是用武力來征服天下。這是在春秋戰國那個戰亂紛紛的年代特有的現象,當時許多大國都欺淩弱小的國家,大國之間又相互陰謀奪得他國的領土,在這樣的狀況下,隻有武力強大的國家才能生存下去,那些弱小的國家甚至後來的周王朝都是在齊、秦、楚等幾個大國的欺淩下苟且偷生。
針對於孔子的“仁政”和孟子的“霸道”,荀子提出了自己的“王道”。那麼實行“王道”的君主是怎麼樣的呢?荀子說,他們“致賢而能以救不肖,致強而能以寬弱,戰必能殆之而羞與之鬥,委然成文以示之天下,而暴國安自化矣。有災繆者然後誅之。”和孔子一味的“仁”不同,荀子的“王道”首先主張推崇禮儀教化,然後對於那些頑固不化的分子給予嚴厲打擊,甚至可以誅滅。
【精典事例】
管仲輔佐公子糾與小白爭位,後來小自得到帝位成為齊桓公,管仲不但沒有像召忽那樣追隨公子糾自殺,反而輔佐齊桓公稱霸天下。管仲的這種做法用當時的禮儀標準來講,是不正確的,孔子卻說“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
公元前685年春,齊君無知到雍林遊玩。雍林有人曾怨恨他,偷襲殺死他,向齊國大夫宣告說:“無知殺死襄公自立為君,我已將他處死。請大夫們改立其他公子中該即位的,我惟命是聽。”
當初,襄公將魯桓公灌醉殺死,與魯夫人通奸,還屢屢殺罰不當,沉迷女色,多次欺侮大臣,他的諸弟都害怕禍患牽連,因此次弟糾逃亡魯國,他母親是魯國之女。管仲、召忽輔佐他。次弟小白逃亡莒國,鮑叔輔佐他。小白母親是衛國之女,很得齊厘公寵幸。小白從小與大夫高侯交好。雍林人殺死無知後,商議立君之事,高氏、國氏搶先暗中從莒國召回小白。魯國聞知無知已死,也派兵護送公子糾返齊,並命管仲另帶軍隊遏阻莒國通道,管仲射中小白衣帶鉤。小白假裝死了,管仲派人飛報魯國。魯國護送公子糾的部隊速度就放慢了,六天才至齊國,而小白已先人齊國,高侯立其為君,就是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