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表?什麼金表?”蘇瑞哲一頭霧水。

“交出來,這事就算了,否則,我們就去警察局說清楚!”領班咬牙切齒地說道。

蘇瑞哲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猛地他眼角的餘光瞥到站在領班身後一臉壞笑著的小劉,這太詭異了,難道…

“領班,我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你的金表丟了,而你認為是我所為,我也沒辦法。要不這樣,你跟老板說,你這金表多少錢,讓老板每月把我的工資扣給你,直到還完你為止!”蘇瑞哲看著領班空空的手腕,知道即使爭辯也沒有用,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隻有認栽。誰叫自己身在他鄉又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刻回去呢。

“領班,消消氣消消氣。小蘇既然同意賠那就算了。”從別處正好走過來的小王看見領班還欲說些什麼,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趕緊開口說道。

“那好!”領班見同鄉的小王出麵了,也就勉強答應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似乎沒有自己的頭腦似的,人家說什麼他也就跟風的認為是什麼。不僅如此,他們看來所謂的“惡人”即使沒有危害到他們,他們也喜歡指手劃腳,說三道四。好像他們就有多正人君子似的。

這以後的日子,蘇瑞哲過得有多憋屈大家可想而知。酒店裏的同事都知道了“金表事件”,都把他當賊看待,根本不給他好臉色。對他是有多遠避多遠,好像他是瘟神似的。

這天,蘇瑞哲正在做著本不該傳菜生做的工作,卻被領班排擠著去倒散發著濃濃臭氣的垃圾時,聽到酒店大廳傳來了一陣吵鬧。作為酒店的一員,即使同事們對他的態度再不好,可關係到酒店的事,還是要關心的。

想到這,蘇瑞哲趕緊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好,快步跑向了大廳。

“你算個什麼東西啊?弄髒了爺的衣服,你還敢這麼衝?啊哈?”

隻見一個壯漢正揪著小劉的衣領,破口大罵著,口水噴了小劉一臉。

而小劉呢,像一隻任人擺布的玩偶似的,被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壯漢一會拉到這邊,一會拽到那邊。大氣不敢出,全無平日裏不可一世的樣子。

“怎麼回事?”老板聞訊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哦,老板。是這樣的,小劉傳菜到包廂的途中,被那個壯漢絆了一下,托盤沒端住,菜湯灑到了壯漢的衣服上,壯漢就讓小劉賠他兩百塊錢。小劉不想賠,說話有點失分寸,就被壯漢扇了幾巴掌。還要我們賠一千塊什麼的人身傷害費,老板,我這就去報警!”小王抓起了服務台的電話。

“不,不能報警。他是李大頭的人王老三,我們開門做生意的,惹不起他們。”老板無奈的說道。

“那怎麼辦?難道真要賠錢嗎?要是他們這次見錢來得這麼容易下次還來鬧事怎麼辦?”小劉看那壯漢一臉的橫樓,擔憂的問道。

“怎麼辦?”老板也一時楞住了。

蘇瑞哲看著老板一臉矛盾的神情,心裏下了一番決心。轉過身,走向了廚房。

也許,熱鬧並不是好看的,有些時候可是要泱及池魚的。

“三哥,歡迎你駕臨小店,來了也不通知一下。”蘇瑞哲走到壯漢身邊不慌不忙的說道。

壯漢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淡定從容的從人群中走了過來。雙目射出一股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三哥,你看,你是多大的人物。何必為了一個沒名的人傷了你的大名,讓人說您以大欺小不是?”蘇瑞哲一手搭向了王老三揪住小劉衣領的手,欲讓小劉掙脫,可王老三的手卻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不過也沒有攻擊蘇瑞哲。

“三哥,我這兄弟不懂事,冒犯了您。在此,我代他向你賠不是了。”話音剛落,隻見蘇瑞哲的另一隻手迅速從背後取出一把菜刀,刀抵在王老三麵前,刀刃迎著王老三,離王老三隻不過幾厘米遠,寒光逼人。

大夥看到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蘇瑞哲,膽子也忒大了吧,敢對王老三這麼不敬。

突然,刀刃掉了個頭,迎向了地麵,蘇瑞哲依然滿臉微笑著。猛地,蘇瑞哲收回了搭在小劉衣領上的手,橫在了胸前,王老三的同夥瞬時向王老三聚攏過來。

隻見刀光一閃,刀被蘇瑞哲扔到了地上。大家循聲望去,隻見蘇瑞哲橫在胸前的手臂出現了一條縫痕,血水正不斷的往外湧,滴答滴答的流淌在地上。

大家一看這情形,都嚇壞了,大氣不敢出。

“三哥,這是二百塊錢,就當小弟請大夥喝茶了!”蘇瑞哲忍著手臂的陣痛,依舊鎮定的說道。

王老三看了看蘇瑞哲,又看了看蘇瑞哲的手臂,把蘇瑞哲拿著二百塊錢的手推了回去。

“小兄弟,行。三哥喜歡!這是飯菜錢。”王老三從口袋裏拿出五百塊錢放在了桌子上,轉過頭看了看小劉:“以後管好你那雙狗眼,別亂看,滾!”王老三揪住小劉的衣領奮力往旁邊一甩,看向了自己飯桌另一邊一直坐著的一位美豔女人。

“啪”的一聲,小劉的衣領被扯爛,連胸口口袋處的那一塊也碎開了,一塊金光閃閃的手表從那裏麵掉落了出來。

“啊,我的金表!”領班猛然從人群中衝了過去,激動萬分的撿起地上的金表,那個高興勁,就甭提了。

“原來是你!”高興勁過後,領班一臉怒火的瞪向小劉。而小劉呢,哆哆嗦嗦的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也許是嫌看髒了自己的眼睛吧,領班一臉歉意的看向蘇瑞哲,蘇瑞哲以一臉的冷酷回應了領班,讓領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好不尷尬。

“小兄弟,你貴姓?”走到酒店門口的王老三突然掉轉過頭,走到蘇瑞哲麵前,遞出了一張名片。

“三哥,你就叫我小蘇吧。”蘇瑞哲伸出雙手,接過名片。

“有空,可以來找我聊聊。”扔下這句話,王老三牽著美豔女人的手,與同夥走出了酒店。

大家見王老三走了,都鬆了一口氣。麵對受傷的蘇瑞哲,大家懷著歉意,敬佩,感激與不可思議圍攏向蘇瑞哲。這個趕緊取來了藥,那個跑去拿來了紗布,而小劉如同空氣般,被大家自動忽略,呆呆的站在不遠的地方。

“小蘇,謝謝!我決定任你為大堂經理!”老板抓著蘇瑞哲的手,輕輕拍著。

“老板,對不起,我,我要辭職!”蘇瑞哲的這句話仿佛是個炸彈,把大家都驚呆了。

“為什…”老板看向蘇瑞哲的眼神,一時語塞。是啊,作為一個大酒店的老板,也是個聰明人,見蘇瑞哲今天的行為與此刻的眼神。就算再不舍得,也隻得忍痛同意了。

“哥,你的手要緊嗎?”忘憂草看著蘇瑞哲受傷的手臂,擔心的問道。

“沒事,哥皮厚著呢!”蘇瑞哲笑著點了一下忘憂草的頭。

“哥,你們老板都要讓你做大堂經理了,而且那個王老三都主動要求和你做兄弟,多好啊。你為什麼要走呢?”忘憂草疑惑且不舍的說著。

蘇瑞哲抬起頭,望向遙遠的遠方,一臉的憧憬。家與學校,他是多麼的想念啊!他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不希望自己再混了,混這條路是條不歸路,我不想自己以後過著行屍走肉,提心吊膽的生活。所以我要離開,離王老三那群人遠一點。幾個月過去了,學校快高考了,我得回去參加高考。我想…算了,不說了。”蘇瑞哲的臉上劃過一絲落寞。

“可你怎麼回去呢?你這幾個月的工資都差不多被我用光了吧!”忘憂草低垂著頭,一臉的擔心與愧疚。“要不,我叫我社會上認的哥哥們去幫你搶些錢吧!”忘憂草突然說道。

“不,不要!你如果還把我當哥哥看,記住我的這句話,不要混。要做個遵紀守法的正常人,不要與社會上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為伍,特別是作為女生,更不應該這樣!錢的事,我自己想辦法。”蘇瑞哲的嚴肅差點嚇壞了忘憂草,她連忙點頭說一定聽蘇瑞哲的話。

錢,真的是沒有就萬萬不行的東西,雖然錢不是萬能的,有許多東西是金錢不能衡量的。

蘇瑞哲站在一對有著石獅子的建築麵前,看著眼前的一幢大樓上寫著“×××民政局”的字樣,猶豫了一下。

畢竟這是政府部門啊,他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蘇瑞哲找到了局長室,可大門緊閉,也不知道局長在不在。蘇瑞哲心裏七上八下的,沒有去敲門,而是轉道去尋找副局長室了。

找到了副局長室,還好,門是開的,裏麵也有人,蘇瑞哲敲了敲門就走了進去。

“局長好,我是一個高三學生,前些天來貴縣玩,可不小心把錢包弄丟了。所以我來找您,您能不能…”蘇瑞哲的手指不安的絞在一起。

“啊?小朋友啊,不是我不幫你,是這個事不歸我管啊。”副局長一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表情,煞是感人。

這可怎麼辦呢?連一個副局長都管不了,那誰能管?難不成要去找縣委書記嗎?想到這,蘇瑞哲的額頭都冒汗了,自己下定決心來民政局都是鼓足了N次勇氣才來的,現在…蘇瑞哲不由的微低下頭,微微側過了臉,欲擦拭一下汗水。就是這個動作,讓蘇瑞哲感覺到自己猶如在茫茫大海上漂浮不定的小船,突然看見了耀眼的導航燈。

“蘇局長,你貴姓蘇?”蘇瑞哲看著副局長麵前“蘇××”的牌子問道。

“嗯,是啊,怎麼了?”副局長在一堆文件中抬起頭,帶點疑惑的看向蘇瑞哲。

“哎呀,我一直以為我們姓蘇的沒什麼能人呢,沒想到今天讓我發現了蘇大局長您啊!您真是為我們姓蘇的人爭光了,長大臉了啊。”說著,蘇瑞哲就一個大步向前,一把抓住蘇副局長的手握了起來,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

“不是,小同學,你…?”蘇副局長看著蘇瑞哲,一臉的茫然。

“我也姓蘇啊,與您蘇大局長五百年前是一家呢。隻不過您是大人物,我有點失態了!”蘇瑞哲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雙手平送到副局長麵前。

“哦,原來是自家人啊。來來,這邊坐。”蘇副局長認真的看了蘇瑞哲的身份證,起身拉著蘇瑞哲坐到接待貴賓的靠背椅上,還倒了杯茶給蘇瑞哲。

一陣寒暄過後,蘇副局長走到了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拿了幾張文件紙和一支筆遞給了蘇瑞哲,“小蘇,你把你的情況簡單的寫一下,需要多少錢也注明一下。”蘇副局長笑盈盈的說道。

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一百二十塊錢,夠嗎?算了,給你二百吧,你在這紙上簽一下你的名字。”蘇副局長拿出二百塊錢塞到了蘇瑞哲手裏。

“蘇伯,謝謝您。您電話多少,我想能一直和您這位貴人保持聯係。”蘇瑞哲笑著的說道。

蘇副局長把自己的號碼給了蘇瑞哲,蘇瑞哲認真的記下了蘇副局長的號碼後,就和蘇副局長告辭了,蘇副局長把蘇瑞哲送到了門口,蘇瑞哲停頓了一下,請住了還欲送他樓的蘇副局長,深情地看了一眼蘇副局長,大踏步走向了去火車站的道路。

雨天,是一個讓人容易多愁善感的天氣。種種的酸甜苦辣都很容易激蕩在人們心田,會引發人們對生活的無限思考。雨天,讓人的心裏莫名的增添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苦悶,以及淡淡的,無以名狀的傷感。

蘇瑞哲一個人,慢慢地在大街上走著,任由毛毛雨飄落在自己身上,如遊客一般,靜靜地觀賞這這座自己即將離開的小城。一草一木,一房一樓,感覺它是那麼地陌生又熟悉,這種感覺有點微妙,到底是什麼,蘇瑞哲也難以形容。看著在雨中奔走,欲找個地方避雨的人們,蘇瑞哲的心裏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人,無論他身處在多麼繁華的地方,如果無權無錢,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如果有錢有權,哪怕身處於窮鄉僻壤,照樣可以精彩無限。

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蘇瑞哲踏上了歸程。火車一點一點的行進著,而蘇瑞哲與家的地方卻在一點一點的拉近。或許不同的地區天氣各不相同吧,火車剛進入家鄉所在地的省份的時候,一縷奪目的陽光,透過車窗,照耀在蘇瑞哲的臉上。一縷陽光遠比一片陽光要刺眼的多,可蘇瑞哲並沒有避開它,而是微昂起頭,享受著來自家鄉的親切感受。

是到了嗎?這個車站跟家鄉的車站是多麼地像啊!蘇瑞哲拎著背包,欲走向下火車的通道,可列車員報站的聲音,猶如大冷天裏兜頭的一盆冰水,冷冷地冰涼了蘇瑞哲那顆歸鄉的心。

又是長時間的顛簸啊,經過無盡對家鄉的期盼,列車員終於報出了自己家鄉的名字,蘇瑞哲一個箭步的衝向了下火車的那節車廂。終於回家了,蘇瑞哲站在車廂大門前屬於家鄉的土地上,深深的吸一口氣,感覺是那麼地沁人心脾。還是家鄉的空氣好,新鮮,純淨。

我可愛的家鄉,我回來了!我朝思暮想的曉晚,我回來了!蘇瑞哲在心中狂喊著,他是多麼想能快點見到她啊!也許是心裏的聲音太強大了,他沒能控製住,那些話語脫口而出,引來周圍人們異樣的眼光。

蘇瑞哲慢慢走在回住處的路上,逐漸感到有些迷茫。經過這不長不短的幾個月,他發現縣城變了,變得有點陌生。古語有物是人非一說,如今物都有點不同了,人是否會更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