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眼見項翱落水,忙竄入水中,片刻後出水,手上已多出了一個人,便是項翱。他把項翱托著,飛身回到小舟之上。這葉小舟乃左慈寶葉所化,雖大風大浪中亦能完好無損。項翱於小舟上吐出幾口水後,緩緩站起,而此時他的手上竟多出了一柄沉重粗長的銀戟來。戟頭月牙刃寒氣逼人,鋒利無比,雨點打在上麵似乎也要被劃為兩段。左慈心中不禁奇道:“此戟是何時在龍飛手上?”正待要問,突然看到戟身頂端銘刻著的兩個古篆大字,不由一驚:“英雄!難道這柄銀戟就是當年西楚霸王項羽所用的英雄戟,龍飛你......”
左慈話未說完,項翱已猛然大吼一聲,英雄戟甩於舟上,雙手抓住腦袋,狂吼亂叫,如鬼哭神嚎般。左慈大驚,忙向前一步,右手按住項翱天靈蓋,驟然發功,仙氣立時直衝項翱體內,與那衝天而出的魔氣撞到一塊,便似倒塌的冰山遇到噴發的火山,水火相衝,逼得項翱頭發散亂,雙目血紅,麵目猙獰,直如神魔狂獸般。
此時憤怒的大鶚又再如急電般襲來,眼看著便要壓到小舟上。說時遲那時快,左慈左手發力,一掌向上劈去,正與大鶚虎爪相碰。大鶚來勢甚猛,且體形龐大,左慈因用一手相抗,故不堪其負,頓時口吐鮮血。誰知便是這一著,右手勁道頓減,項翱便如狂魔般,左手一掌將左慈震飛,右手一吸,將英雄戟牢牢吸於手上,向上一揮,銀光閃過。待看時,大鶚已身飛出數丈,爪上也多出一道傷口來,鮮血急湧而出。它望著銀光閃閃的英雄戟,似乎心有餘悸,銳鳴一聲,轉身便往烏雲密布的天際飛馳而去。
舟上,左慈橫躺於舟尾,口角不住的流出鮮血。項翱手執英雄戟,仰天長嘯數聲,便也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雨已漸漸停了。烏江邊一座小亭內,左慈盤腿而坐,雙目微閉。地上躺著一個頭發散亂的少年,正是項翱。英雄戟靜靜的躺在他身旁。過了片刻,項翱雙眼緩緩張開,左慈看見,忙起身走近去。
項翱慢慢坐起身子,搖了搖腦袋,看著左慈問道:“先生,這是發生了何事?”左慈答道:“適才我等與上古魔獸大鶚一戰,甚是激烈,龍飛難道忘了麼?”項翱道:“大鶚?卻是何怪物?”左慈道:“大鶚便是上古魔神欽【丕鳥】(注),他曾與鍾山山神之子鼓聯手在昆侖山南麵殺死天神葆江,天帝因此將其誅殺。故而欽【丕鳥】化為大鶚,大鶚一現天下必將起戰亂矣!”
左慈言罷歎息搖頭不已,項翱亦歎息,伸手處,竟觸摸到一柄銀戟,便側身去看。忽然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上心頭,當下伸出手握住銀戟,頓時一股冰涼透徹的氣流直透手掌,遊遍全身。
左慈問道:“龍飛此戟是如何得來的?當時貧道把你從水中托出後放於舟上,卻沒看清你手上有這柄銀戟?”項翱努力思索了一下後說道:“我記得當時大鶚衝來,形勢十分危急,我隻顧得一死與它相拚。那時大鶚虎爪已將我抓住,巨嘴正要啄來時,不想一股水柱瞬間衝到,此戟夾雜在水柱中,於中間生生將我與大鶚彈開。後來,我腦袋一熱,便不知所蹤了。”
左慈右手撚著長須,點頭道:“看來英雄戟與你有緣,你可好生收起。”同時心中暗忖:“龍飛原是被大鶚喚起了體內的魔性,雖一時被我仙勁所壓製,然紙終是包不住火,而且魔性的種子已在他心中萌芽。我今日一戰,大傷元氣,再無法助他根除魔性,需回峨嵋山靜心療養,待身體恢複時方有辦法根除彼魔性。九轉金丹有助人除魔入道之特效,今且取一粒與他,雖除不去其魔性,也能暫時將魔性封印起來!”左慈想到此,低吟一聲道:“也罷!”起身從衣中取出一粒金丹,遞於項翱道:“此乃九轉金丹,有療傷功效,你且服之。”
項翱忙起身施禮道謝,接過後一口吞下,全身舒暢,一股股力量無窮無盡自體內湧出,激發得項翱不禁大喝一聲,抄起英雄戟,便跳出亭外狂舞起來。但見一道銀光滿天飛舞,到最後竟變作一團銀球,疾來馳去,讓人眼花繚亂。
項翱舞畢,滿心歡騰,正欲入亭再謝左慈,慈已不見。翱舉目四望,這時一個聲音自遠傳來:“萬事當以天下蒼生為念,龍飛切記,切記!”
項翱聽出是左慈的聲音,心知慈已走,於是仰天長嘯道:“先生之言,翱必銘記於心。”嘯聲響徹雲霄,傳遍千裏。
注:《山海經》卷二,西山經記載:有鍾山者。其子曰鼓,其狀如人麵而龍身,是與欽【丕鳥】殺葆江於昆侖之陽,帝乃戮之鍾山之東曰【山加鷂去鳥】崖。欽【丕鳥】化為大鶚,其狀如雕而墨文曰首,赤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鵠,見則有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