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小,你最好給我老實點。”我拍桌子,十分別扭地叫著他的名字。他望望我,臉上的僥幸之色立消,乖乖地坐著,兩手放在桌子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但是,一雙眼睛出賣了他,滴溜溜亂轉,賊頭賊腦,企圖尋求救助。
我差點笑了,這個人精,兩歲便什麼都懂,還很會觀言察色,本來想笑,一看他滿身的巧克力,一張小髒臉,雪白襯衫算是報廢,地上更加恐怖,仿佛剛剛演示過軍事演習。大白熊亞伯,已經移情別戀,整日跟隨他身邊,任其差遣,此時它乖乖地趴在他腳邊,滿身白毛變成巧克力色,嘴巴上已抹了不少,看來黃小小很有本事,改變亞伯飲食習慣,改而食用甜品。我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害怕脆弱的心靈再也無法忍受更不幸的摧殘。
我狠狠地瞪他,而他,居然還敢悄悄打量我,看是否有商量餘地,想要尋找突破口,見我瞪著,立馬退縮回去,接著又把一雙賊眼看向外麵,發覺在我處得不到涼解,便企圖借助外力,以便擺脫自己所闖的禍,真是氣便不打一處出,怒吼一聲:“老實點,眼睛不準四處亂轉。”
他嚇一大跳,身子歪歪扭扭,小嘴一撇,眼淚在烏黑的眼睛裏滴溜溜轉,居然還學會先下手為強。
“哼,”我大大地哼一聲,以表示立場堅定,絕不因為那大滴大滴珍珠般的眼淚可以打動,“不許哭,哭也沒用,今天誰也別想為你說情,說情者一並打屁股。”
那個叫黃小小的人精果然不敢動,眼淚轉了轉,見無轉彎餘地,老實地縮回去,他的伎倆我早已熟透,想忽悠老娘,還太嫩了點。
“老實交待,抗拒從嚴。偷吃了幾盒我的雪糕?”
他伸出一隻胖乎乎的小手,舉起來,烏黑的眼睛轉啊轉地看著我,想扮可憐博取同情。我差點暈倒,這個小天才,對數字很有天分,小小年紀已懂數數,但是,對身體健康似乎有點盲目,不曉得五盒哈根達斯吃下肚子去會起不良反應。
嘿,都說棒下出孝子,棒下自然也出聽話的孩子。我四處亂轉,要找根大棒,棒喝逆子。這時,門外傳來汽車聲,黃小小耳朵尖尖,立馬跳起來,想要衝出去。
我兩手叉腰,指著他大喝一聲:“不許動!”
黃小小乖乖地坐回去,小手指放在嘴巴裏吸吮,眼睛閃著喜光,自然是知道救星駕到,又以一種略帶勝利的目光挑戰地看著我,那神情仿佛在說:“看,你奈何不了我。”
黃鑫吹著口哨走進來,看見我和黃小小大眼瞪小眼互相瞪著對方,撲哧一笑,愉快地問:“這是演的那一出好戲,我是否錯過最精彩片段?”
我把氣發泄在他身上,吼道:“你閉嘴。”
黃鑫倒抽一口冷氣,舌頭伸出來縮不回去,和黃小小擠眉弄眼,一大一小眉來眼去,暗示愛莫能助。我叉腰瞪著他們,決定不妥協,非得使用鐵腕手段,否則威信何在?還不被這一大一小踩在腳底上,踏著我的脊梁骨跳舞。
“老婆,辛苦了,來,讓我抱抱。”黃鑫采用迂回戰略,想要轉移目標。
“你也不許動。”我指著黃鑫。
他張開嘴巴咬住我的手指,又乘機把我一拉,我不由自主跌進他懷抱,他低下頭,在我唇上吻一下,我捶他,他雙手鐵臂般把我箍緊,對著我的耳朵溫情脈脈地道:“好了,老婆大人,黃小小才多大的人,你就饒他這一回吧,下回保證不敢了。是不是,黃小小,快向媽咪道歉,說你不敢了。”
黃小小果然跳下桌子,奔過來,抓著我的裙角,一手的巧克力抹在我的白色雪紡裙上,嗚呼哀哉,我閉上眼睛。
“媽咪,小小下次不敢了,別生氣,生氣會老的。”
停,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曾幾時,這還是那個名叫蘇小小的少女拍老媽馬屁的至理名言,什麼時候本末倒置,變成這個小馬屁精的口頭禪。
天啊!我嗚咽,繼而把氣出在黃鑫身上,哼,若果不是他,我又怎麼老得這麼快,地位也在不知不覺間滑至第二位,否則至今還一人獨寵,焉有黃小小這號小人物的地位?現在,他已反客為主,竄上來占據我的位置,還一臉小人得誌不把我放在眼裏,悲哀。
當我發覺懷孕後,暴跳如雷,追著黃鑫撲殺,這是一次酒後非禮的意外,不過我一向大大咧咧,事後也沒有做措施,居然中招,氣得頓腳,唯有把氣撒在黃鑫身上,本來是他的錯,他是罪魁禍首。
“是,是,是,是我的錯,我沒有不承認。有錯能改,善莫大焉。老婆,這句名言出自哪裏?”
“《左傳·宣公二年》。慢著,不準顧左右而言他。”
“是,是。老婆,你不覺得這是上帝送給我們的驚喜嗎?你就接受現實吧。”黃鑫滿臉笑容,賊嘻嘻地說。
“說好了的,在我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絕不懷孩子。”
“是啊,沒錯,結婚四年不是一直沒有要孩子,這是上帝送給我們的,是我們愛情的結晶,老婆,據說這樣生養出來的孩子特別聰明,你看你自己是一個多麼聰明的人,你老公也不落後,萬一將來生個孩子是笨蛋,豈非讓人笑掉大牙。所以你就接受這次的意外吧。”
“我不,要生你自己生去。”
“科學不是還沒有進步到這嗎,否則為夫一定不敢辛苦老婆大人,自當親力親為,養育後代。”
我撲哧一笑,踢了他一腳,風波過去。懷孕的消息樂壞兩家家長,黃天哈哈大笑,樂不可支,立馬籌劃孩子滿月時大宴賓客,又請工人改裝嬰兒房,堅持要我們搬回半山幽穀別墅,說那裏空氣清新,環境好,適合孕婦居住。黃鑫不願意,依舊耿耿於懷黃天對我的影響力,被我踹了兩腳後,勉強搬回來,黃天把一樓給我們住,他居二樓,自我們搬回家,他很少帶女朋友回家住,我覺得有點不安,仿佛侵犯了他的私生活,黃天知道後笑:“蘇蘇不用替老爸擔憂,我不會為難自己,又不是隻得一所房子,這裏是我們的家,是不應該把女朋友領回來,以後我還要在孫子麵前保存祖父威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