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內心歎息，看來他們是白說了，這就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猶豫了一下，他們決定還是算了，畢竟這涉及到了禮部尚書，直接說出來有輕己重低之嫌。
此間事了，杜衡便去巡城了。
低調...這是不存在的。雖說他動靜不大，卻讓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是幽州的一把手，他和刺史裴進、守城大將劉進寶關係不錯，他是拯救幽州的英雄。這些東西必須要讓人看到。隻有看到了，才會有人心生顧忌，才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即便這倆人走了，有人不長眼的過來找麻煩，他也好辦事啊。
這不，才剛剛顯擺了一下，前來拉關係的人就多了。當然，其中是不包括這位王記鐵匠鋪的老板的，這位仁兄似乎一臉的不情願，看到他都快哭了。
“王兄....”
這聲稱呼令王大拿差點跳起來：“杜先生萬莫如此稱呼，直呼小人其名即可。還請先生莫要稱呼‘王兄’了，小人擔當不起。”他是真的擔當不起，他分明看到，在杜衡稱呼他為‘王兄’時，他身後跟著的幾名大頭兵表情立馬就變了，有些耐人尋味的味道。
“好的，王兄。”
“.....”王大拿眉宇一陣飛舞，您這是要坑死我啊。
“王兄，我打造的兵器怎樣了？”
王大拿歎了口氣，索性懶得計較稱呼了。他拱了拱手說：“先生所畫之圖，我等都是初次所見，需要研究一下。另外，幽州城危，店內存貨已用完，需要等局勢穩定，再次進貨後方可打製。”
“要等多久？”
王大拿眉梢挑了挑，眼中泛過一絲疑惑。這話問的很有難度，若不是對自己有信心，可以解幽州之危，怎敢輕易開口？於是他臉上的笑容就再也掩飾不住了：“快的話，年關即可。”
“不行，年前一定要完成。”杜衡清楚王大拿動作慢的原因，他也不在乎，隻是漫不經心的道了一句，卻令王大拿不得不上心了，“這是我第一次送給學生們禮物。男人嘛，說到一定要做到。”
王大拿嘴唇囁嚅幾下，最終還是沒能張口。他活了大半輩子，這點眼裏還是有的。盡管杜衡說的不多，他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很多，如果無法按時完成，那他肯定要涼涼，於是心也漸漸往下沉。
“至於工錢，就從我的分紅裏扣好了。”
“別別別，先生守城，勞苦功高，這是應該的。”
“真不用？”
“真不用。”一提到‘工錢’這個字眼，王大拿立馬擺手拒絕。就算有後台，他也不敢收啊。何況他的後台被這家夥一棒子給敲死了。他要真敢要工錢，不消明天，就會有人敢站出來戳他脊梁骨。你這是黑了心了，救了你的命不說，不過讓你打造幾把兵器，竟然敢收錢？你說你命是不是犯賤，連個兵器都不如。
“我不會白占你便宜的。”
別了王記鐵匠鋪，杜衡便直接去了李家老宅。一見他到來，李家管家立馬就笑嗬嗬的迎了上去，這家夥很通人情世故，見他在幽州城混得風生水起，也不吝嗇，沒少介紹生意給他。尤其是見家主自小連子村興高采烈的回來後，就更是上了心了。
很快，李善就出來了，那熱情好客的模樣讓杜衡覺得自己好似和他是多年未見的親兄弟一樣...呃，就這樣平白無故多了一門親人？這貌似不是好事，尤其是這家人還是皇姓。
李固沒出來，但他還是露麵了。到了跟前，杜衡就是躬身一拜。不是因為兩人的身份地位，而是因為對方的年齡。他發誓，自在來到大唐到現在，他沒見過比李固更老的老人了。
不似後世，這個時代，人過七十，任何人都有贍養的義務。犯了罪都不會有人來追究你，了不起拿家中後輩頂罪。如果傷害了這種人，那後果可就大了。這是關於人倫大事，關乎孝道的大事，發配千裏，這都算輕的了。
杜衡沒繞彎子，他來李家，是為書籍而來的，順帶著了解一下印刷術的進展如何。提起這個，李善一臉得意，他嚐試了一下，不管是任何書籍，不消兩日，便可以印好。字跡清晰，紙頁留香，無論排版還是字體皆是上乘，更難得的是價格公道。一想到這些，他就開心到合攏不上嘴巴。
如果說李家考慮的是未來，那杜衡看的就是現下了。他說過了，這東西就是個燙手山芋，搞不好是要死人的。無論出於哪方麵，他都要再勸一下。怎奈當事人不聽，他也就隻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