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陰陽,事有正反。一件事,一個物件,無論你哪麵看,落在人眼都是不一樣的。就和‘橫看成嶺側成峰’一個道理。
就個人感情而言,杜衡已經很努力在融入大唐了,但有一點壓根無從改變,那就是他的來曆,他是來自千年後,愛國情懷不會沒有,但他的三觀很複雜,摻雜了太多東西,而這些東西都很現實。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講究一個結果,而非是過程。所以,為了這個結果,他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壓根就不在乎過程如何,究竟有多麼不堪。
一切,都隻是為了活著,更好的活著,更好的達到最終的目的。隻有你活下來,才有翻盤的機會,才能轉敗為勝,才能找機會把敵人踩在腳下,笑到最後。
但,無論是裴進,或是劉進寶,他們重氣節,輕生死。求生這種生物的本能,在其他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時,這兩人反應相當平淡,隻為氣節而慷慨赴死。麵對這樣的人,杜衡隻會敬重,避而遠之,絕對不會效仿,因為他覺得自己的三觀才更符合眼下現狀。戰爭也好,陰謀詭計也罷,唯有保存好了有用之身,才可以去爭取利益最大化。這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若是死了,一切成空,還有何意義?
隻是為何不離開幽州,這就有些....
杜衡歎道:“離開幽州很簡單。但是,離開了幽州後,我們就真的安全了嗎?真的遠離是非之地了嗎?真的高枕無憂了嗎?我看不見得吧!一旦突厥大軍攻破幽州,來年必然南下。而我大唐周邊,番邦小國眾多,怕是不介意趁機打個秋風撈好處的。到時,大唐國土,處處烽火,哪裏有真正的樂土可言?”
“那你為何要來幽州?”裴進目光直視杜衡問道。
“因為我想掂量一下我自己的能力,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多少事,能做到什麼地步,做的這些對幽州是否有用。還有就是....”說道這裏,他語氣忽然就變得激昂起來,“攜帶浩蕩大勢,突厥大軍來襲,犯我邊境,侵我幽州,此誠存亡之秋。但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不信邪。我就是想要嚐試一下那逆流而上的滋味。”
杜衡怕死嗎?
說真的,他怕的要死,好不容易死了,本以為萬事大吉。沒想到老天給他開了個玩笑,又活過來了。他理解不了重活一次的用意,用意或許很複雜,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既然重活了一次,那就不是用來玩命的。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教書先生,一輩子縱情於山水之間,悟天地自然,這就足夠了。可是,突厥人犯邊了,為了保住自身性命,以及在乎之人的性命,他必須要出手。
不動則亦,動就要全力以赴。何況,情況還沒有壞到無可挽救,在這之前,終歸是要用力去扶一下這座將傾的大廈的,至於是否能扶的起來,這肯定是另外一碼事了。或許,這樣做是無用功,改變不了最後的結局。可逃跑的時候,起碼能令自己心安,畢竟已經盡力了。
“可你說過,你隻會在幽州呆三天。三天後,無論幽州城怎樣,你都會離去。這是你親口說的,我記得很清楚。”劉進寶情緒很複雜,他這才發現自己壓根就不了解這人。
“你們就把心放肚子裏吧,突厥人很快就會發起進攻的。一支鷹師,繞過右武衛大軍,孤軍深入,奇襲幽州,不得不說,這很大膽,給我們造成的壓力很大。反之亦然,一旦氣勢受挫,想要重整旗鼓,卷土重來,他們的壓力隻會更大。畢竟這是一支孤軍,他們也會害怕,害怕葬身異國,除非他們真的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但你覺得,那些陶罐子真是吃素的嗎?”杜衡嘿嘿笑著,沒在這事上說太多。作為現在幽州成的一把手,他覺得自己該了解的事情還是必須了解的,雖然他對幽州已經了解很多了,但還是很需要這方麵的東西。
杜衡問的很詳細,不僅僅局限於幽州城,甚至還詢問了城內部分人和長安城之間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劉進寶和裴進兩人清楚,既然交出了手中的權力,杜衡暫代一把手的職責,那他想要弄清幽州城內外一切,自然是分內的事情。於是很詳細地回答杜衡的每一個問題。
從兩人故意裝傻充愣的神態中,杜衡知道了很多,比方說那個被他一棒子打死的吏部尚書家主小妾的遠方親戚,看似不值得一提,實際上背後勢力很強大,不敢輕易招惹。
聽兩人說到這裏,杜衡不由撇了撇嘴,很嫌棄的嘖了一聲:“荒郊野外的,因為意外事故,或因遭遇江洋大盜,死上一些人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