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大爺的！”從虛空裏跳出來的孫子楚，抬腳就是一踹，“敢殺我們家小雪，膽子不小！”
那白影身子一震，手上的劍頓時偏離了方向，整個人也跟著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聽見這聲“小雪”實在親熱，緊跟其後的九羲冷冷剜了一眼，並未說話。孫子楚卻是脖子一縮，慌忙改口：“我們家……晏大小姐！”
九羲這才有了一絲認可的表情，抬眸看向被踹翻在地的白衣女子，嘴裏蹦出一個字：“滾。”
聲音明明沒有一絲波瀾，好像一點微風那麼輕，地上的女子卻被他這個字震出一口血。她在地上蠕動了一下，好像整個身體都受了重創，爬了半天也沒爬起來。
孫子楚卻是不耐煩地走上去，一把將她從地上拎起來，扯掉了臉上的麵紗。孫子楚看見女子的臉，故作驚訝道：“喲，竟然是晏家的金字招牌……晏二小姐！晏二小姐，這大半夜的，也能碰上你，真巧啊！”
晏慕寧被他拎著，腳尖隻是軟軟地撐在地上，使不出半點力。好似一隻沒有生命的娃娃，垂萎著身體，隨時受人擺布。聽見孫子楚的話，她勉力扯了扯嘴角，想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狼狽，卻隻是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更加顯得狼狽不堪。
孫子楚見了她這副樣子，卻是沒有半點憐惜，又一把將她扔到了地上。
“我們家國師大人，今天心情不好。”孫子楚俯低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晏慕寧，依舊是笑得一臉無害，“晏二小姐，我數三聲，你快點爬出去？”
孫子楚唇邊含著笑，饒富興味地看著她。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威脅。
晏慕寧渾身銳痛，呼吸艱難。頭上的釵環掉了，淩亂的頭發覆在臉上，她也沒有力氣去理會。孫子楚剛才那一扔，她原本仙姿玉質的臉也變得髒汙不堪，像個邋遢的叫花子。
晏慕寧費力抬頭，望著孫子楚，眼眶紅了一圈，似乎是怨憤，似乎是不甘，又似乎是……想哭？她忍耐著，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手剛剛撐起來離地一些，卻被孫子楚毫不客氣地一把按了回去，“晏二小姐，爺說的是……爬。”
孫子楚將那個字咬得分外清晰，看著她氣得渾身發抖卻又有口難言的樣子，他極是滿意地嘖嘖起來。
雖是一字未說，那其中的貶低和羞辱，卻將晏慕寧刺得體無完膚。她很想對孫子楚說些什麼，可滿身的疼痛讓她張口都艱難，她隻能無助地抖著唇，終是選擇用堅強的意誌往前爬出了一步。
“很好。”孫子楚唇邊譏誚，“不愧是成均殿的第一高手，爬起來的樣子也與人不同，倒是與狗別無二致。”
晏慕寧艱難爬行的動作一頓，指甲深深地陷進泥裏。
今天的恥辱，我晏慕寧一定會討回來的！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孫子楚不以為然地笑笑，“今天給你難堪的，是我孫子楚。將來要報仇，別找錯了人。爺可隨時候著呢。”
許是不想再受這樣的羞辱，晏慕寧終是鼓足勁咬緊牙關，奮力爬出了房間。
晏慕寧一出房間，孫子楚就“啪”一聲把房門關上，回頭來看晏慕雪。
床上的晏慕雪還在入定，隻是情形卻有些不對勁了。
晏慕雪呼吸急促，額頭上滿是汗，將醒未醒，神情恍惚。好似陷在噩夢中的人，掙紮著想要逃離噩夢，卻怎麼都掙脫不出來。
“這丫頭，怎麼了？”孫子楚有些擔心地皺了皺眉。
九羲沒好氣地瞋了他一眼，口氣卻有些不確定，“許是你剛才吼那句，將她的神識岔到了另外的地方。”
“啊？”孫子楚吃了一驚，一臉“你開什麼玩笑”的表情。可一想到剛才的確是吼了一嗓子，保不齊真有可能，就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另外的地方？啥地方？”心裏又不免納罕：吼一嗓子，就能把人的神識岔到另外的地方去？這小丫頭的神識，是有多弱？
九羲搖頭，“我也不清楚。”
孫子楚有些錯愕，卻又很快恢複了鎮定，反而抱臂懶懶道：“你不知道就算了。這小丫頭，就扔這兒吧。”眼裏卻是一片精明：你這小子明顯不著急，一看就知道你有辦法！你都不著急，我還著急個屁！
“我要進到她的意識界裏，把她拉回來。”九羲淡然道，神情鎮定自若，沒半點擔心。
“那你去吧。”孫子楚爽快道，“我給你護法。”
九羲坐到床邊，握上晏慕雪的手，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