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尖結起一把長劍,反手劈了過去,結界震動,紫色光華在刹那間爆發。
周歆一身湖藍衫子,悠悠然在江南河畔支了個小桌沏茶,動作行雲流水,麵色卻沉靜嚴肅。
遠處光華湧動,他不知從何處變了把扇子出來,啪嗒一聲合上,敲在了小桌上。
杏因像是步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夢。
他分明記得,清梧是睡在結界中的,可等他打開結界,卻發現此處空無一物。
隻有漫天飛舞的粉紫色花瓣飄搖在漆黑的暗夜裏,天上遙遙掛著一輪猩紅的圓月,真是令人遍體生寒的場景。
遠處有飄渺的歌聲傳來,仔細聽來又聽不清了。
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花瓣,粉色的花靜靜地躺在手心裏,他感到有些涼意。
掌心的花瓣卻一瞬間變得烏黑,他嚇了一跳,趕忙甩開了手中的花,抬頭卻發現漫天花雨皆在瞬間化作黑色,撲麵而來。
杏因心下一驚,下意識想退一步卻發現雙腳已經不能再動。
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空氣裏帶了濃重的血腥味,他漸漸失去意識。
遠方的歌聲漸漸清晰,唱的是:
青雉浮陽,往事如夢,夢中誰人,入夢難解。
周歆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杯方送到唇邊,背後便響起腳步聲。
姚餘的臉色瞬間一僵,卻又很快恢複:
“真巧。”
周歆握著那杯茶轉過身來,遞到唇邊抿了一口:“不巧,我在等你。”
姚餘眼中卻乍現笑意:“我以為你會去明澤河,那可是我為你準備的。”
周歆抿唇一笑,握著杯盞直接起身走到姚餘麵前:“我為什麼不去明澤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會來江南河?”
姚餘失笑搖搖頭:“果然騙不到你。”
他還是冷靜的,卻明顯在顧左右而言他。
周歆勾著唇將手中的茶飲而盡,握著空杯子轉來轉去:“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或者,”他握著杯子一笑,“你是想要我來幫你回答?”
他捏著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緊,杯中瞬間溢出熱氣,竟又是一杯滿滿當當的茶。
周歆微微抿了一口:“讓我猜猜看,你覬覦玉骨封印,指望用那條線索調虎離山爭取些時間,然後自己來這裏……對嗎?”
姚餘臉上的笑容頓時淺了些。
周歆仿佛沒看到一樣:“計劃倒是蠻好……有誰會想到,威風八麵的蛇妖姚餘如今居然是個沒有元丹的妖鬼呢?”
姚餘冷聲:“你怎麼知道?”瞬間又反應過來,皺了皺眉,“是董芷?”
周歆手中的杯子“哢吧”一聲扣到桌上。
半空中立刻浮現紅衣的身影,悠悠落到地上,瞧見了姚餘,立刻慌張跪下行禮:“主人。”
居然還敢出現?!
姚餘怒氣發作,陰著一張臉正要走近,卻被周歆伸手攔住。
他仍然是坐著的,一副淺笑笑模樣,將董芷不動聲色地護在了身後:“她現在是我的人了,我可是要保她的。”
姚餘再次露出輕蔑的笑:“你同五百年前一樣不自量力。”
手中的茶杯在瞬間消彌,周歆挑眉:“可我已經不是五百年前的那個周歆了。”
話畢往旁邊遞了個眼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董芷立刻接收到,化作一陣白煙立刻消失。
姚餘瞧見這一幕,退了一步坐到石桌旁,眼睛裏的冷意一閃而過:“我還以為你真的會為她跟我一戰,卻原來是在拖延時間。”
周歆挽了挽袖子布茶,一舉一動皆是風流恣意:“非也,我從沒說過我是要同你拚命,我隻是要同你談一筆買賣。”
紅釉的杯盞被送到姚餘麵前:“我知道你想要河底封印的元丹,那東西對我沒那麼重要,給你也無妨……”
周歆頓了一瞬看向麵前的人,他捉著杯子慢悠悠地喝茶,似乎不為所動:“用不著,你是同意還是阻攔,對我而言都一樣。”
這是看不起他啊!
他心裏一笑,仿若不經意一般道:“不過我雖然不能打開封印,卻知道如何毀掉它。”
姚餘的動作果然一頓,麵上已然陰沉了下來。
周歆微笑,他並沒有說謊:“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能保住這封印三百餘年?”
前代陰君結起封印之時,就是擔心有心人會利用什麼方法喚醒元丹,便同時施下了自毀的法術,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姚餘靜了一瞬,終於妥協:“那你想交換什麼?裴南行還是小梧桐?”
他已經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