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箭上的提示是真的，不過卻是姚餘想要調虎離山的計策。
那他就幹脆將計就計。
就在三日前，他們剛剛到達紅葉山，董芷就傳信來說有要事稟告。
暗沉河底，雪白衣袂悠遊而蕩，他的手按上無形的結界：“你說你有要緊的事情告訴我，就是這個？”
那日他同杏因動身去紅葉山，董芷卻自動要求留下，他就知道她是有事想避開杏因告訴他。
卻沒有想到，她彎彎繞繞地居然帶他來了玉骨結界。
董芷躲在護身結界中，緊張地咬住下唇：“就……就是這裏，我的主人，他……他的元丹被封印在這裏。”
“……你說什麼？”周歆真有些驚訝。
“我說的是真的！”董芷急忙道。
“是主人親口告訴我的，我的主人……就是蛇妖姚餘，五百年前他曾經遭逢大劫，肉身、靈識和元丹都意外分散了……”
“他現在隻是空有靈識的妖鬼，他的元丹為前任陰君撿到，就封在其中了！”
周歆斂下眉睫，她的主人是姚餘他當然知道，自己還同他交過手。
但，眼前這個封印，他怎麼怎麼也沒想到，裏頭封印的居然就是姚餘的元丹！
陰君之位五百年一個輪回，這封印還是三百年前前一任陰君留下的，土地爺隻說裏頭封著一個厲害的妖，叫他好生看管。
怪不得花燈節時清梧硬要闖進去，還執意說什麼是與拐走孩子的異類相同的氣息……
原來真的是相同的氣息。原來，那威風凜凜的蛇妖原來隻是一個空架子，不過是沒有元丹的妖鬼罷了……
五百年前？那個時候他還在納悶，，五百年前能發生什麼才能叫姚餘魂飛魄散呢？
他靜立不言，董芷以為他是不信，繼續道：“大人可知前任陰君為什麼會突然消失？”
周歆愣住，這還與陰君的消失有關？
董芷深吸一口氣，從腰封裏取出一枚錦囊：“大人知道為什麼我能隱藏住鬼的氣息而不被杏因察覺嗎？”
錦囊被緩緩打開，柔和的金色光芒立刻照亮水底：“我主人的身上，有一副仙骨。”
而她的手心，正躺著一根寸長的白骨，看模樣，像是一截手指。
陰君仙骨，自然擁有可以掩藏氣息的法力，怪不得，董芷還有姚餘之前能夠隱藏得這般好。
不過……弑神殺鬼，姚餘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他為什麼不打破結界直接拿出元丹？”
董芷猶疑了一瞬：“好像……好像他根本不能靠近這裏，至於原因，我也不曉得。”
“不能靠近？”周歆低聲重複了一遍，便很快想清楚，是因為製約嗎？
靈識受製於元丹，元丹又被重法困在封印中沉睡，本體一旦靠近，就會感知到元丹的不適。
輕則受些內傷，重則會導致肉身的損毀。這是個死循環，除非元丹自身掙脫結界束縛……
如果是這樣，那他吸食幼童的精純魂魄似乎就說得通了。
周歆立刻問道：“那他取幼童的魂魄是要做什麼？”
“本來我也想不通，我隻負責將那些小孩卷入水中，等主人接應，直到上次在這裏看到十字靈光，我才明白。”
上次她甚至還特地問了封印的異動。
周歆沉默半響，舒開眉頭，對了，從年初開始，封印突然開始吸收周圍出現的一切能量。
董芷說魂魄是引入水中，他記得他們平時見麵都是在白楊林，魂魄沒道理卻要多此一舉引入水中。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要拐幼童魂魄入水引入封印，沉睡中的元丹會自動吸食精純魂魄，再過不久就會醒來。
這一招使得瞞天過海，果然是好算盤。
他的唇角彎了彎，既然是完美的計劃，自然要讓他成功。
水底一層又一層波浪滾動，一白一紅兩道人影相繼離開。
明澤河下深處是無盡的黑暗，卻在這黑暗之中圈出一方結界，微微發光。
結界周圍是流轉的光彩，紫色的花瓣從天而落，漫天飛舞，紛紛揚揚，碧波暖玉，溫香其間。
中間立著一張巨大的玉床，厚重的床帷被束起，隻留下一層薄薄的淺紗，隨風而動。
素白衣裳的女子安然睡在上麵，細長的眉，淡色的唇，臉上有微微的紅暈。
未挽的長發散散落在床沿上，如一方流瀑。
安穩得像是一個迷夢。
杏因徒步趟到水中，穩身將自己沉了下去。
月上中天，流螢萬千，杏因一口氣浮到河的深處，撤去了光罩，往深處慢慢搜尋。
河中漆黑，有光芒的結界就顯得異常好認，很快，杏因就浮在了清心結界的前麵，眸色沉沉地望著沉睡在迷夢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