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寅牌未至,天未露白,隻聽得一陣腳步聲朝著東廂房走去。
厚顏正做著春秋大夢,隻覺身上一涼,迷迷糊糊睜開眼,見慕春掌著燈站在床邊,手裏拿著一穿棉被,羨春伸長了小腦袋湊過來說道:
“小少爺,厚公子,老爺夫人叫你們前往聽雨軒。”
厚顏滿頭霧水,雖說來了石頭城幾日,但佟菱玉怕他們身子還沒調理好,故而也沒讓羨春慕春帶他們四處轉轉,對著城主府的認知也僅是聽慕春偶爾說起。
慕春曾跟他們說過,石頭城分為外城內獄,入了城門,所見的城樓便是外城,外城前後僅三十餘丈,城牆之上是城主府,穿過外城城牆,便是三道高約百丈的玄鐵牆,分別名為玄龍、玄虎、玄鳳,三牆將內獄與外城隔斷開來。
這是厚顏對於石頭城的所有認知,至於什麼聽雨軒,那是聽都沒聽說過的地兒。
“聽雨軒?那是個什麼地兒?去那兒幹嘛?”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好久沒見到老爺那麼開心,應該是好事,小狗爺,說不定是讓你們過去吃好吃的。”
“這麼大清早的怎麼吃得下去,更可況慕春姐你站在麵前,嘴裏有些膩歪啊。”
厚顏嘿嘿一笑,這些天沒有第五青山在身旁,厚顏總覺得無趣的緊,幸好有個直性子的慕春,一人一犬有事沒事鬥鬥嘴,厚顏不像吳遲有著少爺的身份,但它畢竟有著少爺隨從的名頭,故而顏天行也是讓城中下人以禮相待,其他下人都叫他厚公子,隻是老爺夫人不在的時候,慕春卻是如初次見麵一般喊他小狗爺。
“小狗爺,你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慕春哼了一聲,一把扛起厚顏,像是扛著一袋糙米一般走出門外,羨春莞爾一笑,輕輕抱起迷糊中的吳遲,緊隨其後。
城主府極大,慕春口中的聽雨軒似乎距廂房有一些距離,半柱香過去了,慕春的腳步依舊沒有半分放緩。
“慕春姐,你扛著我硌得我肚子疼。”
“胡說,隻有羨春的小骨頭能硌得人生疼,慕春一身的肉,比棉被還軟和。”
“放屁,佟嬸也瘦瘦弱弱的,但當時抱著我特別舒服。”
“真的?”
“那是自然。”
“那我下次也讓夫人抱抱我。”
“那可不行,我怕你把佟嬸的肋骨擠斷,你可以讓老頭抱你”
厚顏口中的老頭正是顏天行,厚顏口無遮攔,對此佟菱玉也沒有辦法,所幸吳遲那小子聽話,一口爹一口娘的叫著,顏天行也就沒不在乎厚顏怎麼稱呼了。
“小狗爺,你再胡說,慕春現在就要取你狗命了。”
一路上厚顏與慕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多時,穿過前院,三進之後,已依稀可見一處園林,踏入園中,隻見園中是一方空曠的平地,四周有著一道深約丈許的水渠,涓涓細流流淌不息,叮咚水聲甚是悅耳,渠邊栽滿了寒桐,如今寒桐剛抽芽,一片嫩綠,看著倒是頗為舒服。
“老爺,夫人,小少爺和厚公子帶來了。”
慕春還未靠近後花園,便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好,讓他們進來吧。”。
羨春慕春應了一聲,便放下厚顏吳遲,示意他們自己進去,厚顏踏入園中,隻覺得腳下暖意融融,絲毫不似漠北,走了百步,隻見園中一個涼亭,亭中一方漆黑如墨的古鍾,古鍾之上刻著數不清墨蓮花苞,古鍾旁站著的是顏天行夫婦以及大管家顏如山。
“這顏家雖然不及第五家萬之一二,不過倒也有幾分底蘊。”厚顏心道。
“你們過來吧。”見到厚顏吳遲來了,佟菱玉招了招手,輕聲說道。
待得他們走進涼亭,顏天行寬顏一笑:
“吳遲,厚顏,此次叫你們來,你們知道所為何事麼?”
厚顏眼光落在顏天行身後的古鍾上,不過轉瞬就移走了目光,撇了撇嘴:“老頭,你該不會叫我們大早上的來敲晨鍾吧。”
顏天行撫須哈哈一笑,輕聲說道:“我可沒有這個閑工夫,既然你們不知道,那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