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顏從未睡得如此心安,即使在第五青山身邊的時候也沒有。
它夢到自己處於一片火光之中,焦熱難耐之時,傳來陣陣輕輕地呢喃聲,聽著聲音溫婉極了,忍不住想要閉眼入睡,隻是突然之間,火光猛漲,厚顏驚嚇之中使勁兒睜大了雙眼,醒了過來。
“呼”,眼見木欄青紗,厚顏長籲了一口氣,“他奶奶的,這是入了城嗎?”。
厚顏想看看四周情況,卻發覺渾身都痛,好不容易轉過頭,看到身旁的吳遲此時也醒了過來,臉色的青紫消去了不少,隻是臉色還有些蒼白,身上也裹了一件小襖。
“厚...厚顏..”吳遲看到厚顏醒了,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時候,一聲哎喲響起,厚顏勉強抬起頭,隻見房中木桌旁正坐著一人,麵目慈藹,隻是滿臉疲色。
“咦,你們醒啦,可真是貪睡的小家夥,都睡了三天了。”
佟菱玉稍稍舒展了下身子,快步走到床邊,左手輕輕抱起吳遲,右手摟著厚顏。
這三天,隔一時半刻,她便去床邊看看吳遲,這小娃娃雖說臉上凍得青紫,但濃眉大眼與肉嘟嘟的小臉,卻是怎麼都看不厭。
“小娃娃,這石頭城周遭百裏無人家,你是哪家孩子,怎的冰天雪地跑到城下了?”
佟菱玉低著頭,望著吳遲輕聲說道。
吳遲此時睜著烏溜溜的小眼睛直直的望著佟菱玉,伸出小手想要抓住佟菱玉垂下的發絲,佟菱玉一下咬住吳遲還有些青紫的小手,輕輕咬了一口,又狠狠親了一下嫩嫩的手背,眼中滿是寵溺與心疼,說道:
“你不說話,那就算是我的孩子咯,我做你娘,你做我的孩兒,你說好是不好?”
佟菱玉將臉輕輕貼在吳遲額頭上,心中頓時柔情千萬。很多年前,她便想著能和老爺生一群小娃娃,哪怕一家人一直在石頭城住著也不怕,安安穩穩享受著天倫之樂,那該多好。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年的心願如今得在一個雪地裏撿到的孩子身上才能奢求得到,在一旁趴著的厚顏自醒轉後便一直盯著佟菱玉,那溫婉的聲音,一身火紅,像極了夢裏大火之中的的娘親。
那一刻,它突然和想和眼前像娘親的這個人說說話:
“大嬸,是你救了我們麼?”
佟菱玉此時緊挨著吳遲,心神還沉浸在得子之喜中,聽得有人說話,心中一驚,看著身旁的小黑犬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頓時嚇得一聲大叫,袖風舞動,一支通體殷紅的羽箭對著厚顏衝去。
趁著出招之時,佟菱玉身形一動,抱著吳遲一下跳開半丈,麵向厚顏站著。
“你...你是妖獸...”
見到突如其來一道紅光,厚顏連忙舉起爪子一擋,隻見劫氣所化羽箭速度極快,箭尖猛地一啄,饒是厚顏皮糙肉厚,也覺得一股刺髓般的疼痛。
“啊!!痛痛痛..痛死老子了.”
厚顏爪子一甩,羽箭被甩飛,撞在床柱上,哢擦一聲,床柱應聲而斷,而羽箭也瞬間消散,所幸佟菱玉不過萬象玄品,這些年疏於練功,也未習得厲害的劫術,不然的話,怕就不止是皮肉之痛了。
“你...你到底是誰?來石頭城到底有何圖謀?莫不是妖族又想在我漠北之境作亂?”
見到一擊未奏效,佟菱玉心念一動,全身籠罩在刻滿火龍紋的赤光之中,掌心之中勁氣吞吐,嚴陣以待。
也怪不得佟菱玉如此,她雖說早年離家,但畢竟也是世家子嗣,從小見多識廣,曾聽說在離陽大陸的南麵,那片叫做南陵的土地上有著萬千妖獸聚集,當妖獸修煉至甲子境,便可化為人形口吐人言,在離陽大陸四處作亂。
而自劫祖創劫道以前,人與妖就勢不兩立,在聽到厚顏口吐人言之後,佟菱玉自然想都不想就出手了。
厚顏隻覺一股熱浪迎麵升騰,心裏一緊,電光火石之間,也不顧全身脹痛,猛地跳下床來。
佟菱玉掌心赤炎尚未打出,隻見眼前的小黑狗竟然五體伏地,一邊磕頭,一邊不斷求饒:
“女俠別打,饒我一條狗命...”
厚顏緊閉著眼,生怕麵前的大嬸一掌下去,好不容易沒被凍死,卻被一掌轟死,那就太不值當了。
厚顏連番求饒,倒讓佟菱玉真有些始料不及,她心地本就善良,再加上一直膝下無子,因而時時刻刻行善積德,故而手中赤炎也一直含在掌心,並未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