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石頭城(1 / 3)

漠北入夜早,申牌未過,天色已是漆黑如墨,不過幸好冰雪茭白,倒也將四周映照得清楚。

冰雪之上,小黑犬厚顏正背著吳家小孩緩慢前行。

它不敢有半分停留,連第五青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都要它逃命,那逃得慢半分,可能就變成一鍋狗肉了。

“他奶奶的,跑了一天一夜了,不會再有人追過來吧?隻是可惜了第五青山那家夥,唉,等來年得好好的去上柱香,再怎麼說,也勉強算是師徒一場啊。”

厚顏邊跑邊回頭看,不時還埋怨幾句,又轉過頭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腦袋:

“也不知道這小屁孩能有什麼用,讓第五青山那家夥連命都不要也要將他弄出來,看起來呆頭呆腦的,還不如老子聰明呢,吳遲吳遲,嘿嘿,他奶奶的,名字也沒我的好聽。”

話雖然這麼說,但厚顏卻始終弓著身子,生怕他掉下來,又時不時回頭瞧瞧,怕第五青山托付給它的這個小孩凍死,聽到他虛弱而似有似無的呼吸聲,才算是勉強有些安心,不過看那小孩凍得發紫的臉龐,若是在這冰天雪地再耽擱幾個時辰,這條小命怕是得撂在這兒的。

“喂,臭小子,醒醒,別睡太死了,小心睡死過去啊。”

厚顏抖了抖肩,小孩被震醒,艱難地睜開眼,他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張開嘴語調不清地說道:“晝...晝虎..虎...晝虎。”

“說什麼呢,第五青山說你叫吳遲,不叫什麼趙虎。”

與吳遲爭辯了幾句,但他卻來來回回隻是那幾句,厚顏也覺得無趣,它隻不過是怕吳遲昏睡過去才跟他說幾句,聽得他還能說話,索性也就不再管他,繼續艱難地走著。

這時候,忽而一股急風襲來,厚顏冷不丁凍得一哆嗦,不自覺地神入丹田,想渡出劫氣布防周身,稍稍抵擋下風寒,隻是當心神沉入,卻發現丹田如今就像是一個無門無孔的鐵球,心神進不去,劫氣也出不來。

“他奶奶的,也不知道第五青山那劫術是個啥,老子竟然連運劫氣禦寒的本事都沒了。”

厚顏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看丹田處的火蓮印記,要不是這鬼東西封了它的丹田,它也不至於被凍得這麼慘,想到這,來年替第五青山上柱香的心思又淡了幾分。

所謂劫氣,乃是離陽大陸修煉根本,奪天地紫氣,以血肉為爐,丹田為膛,修得命與天齊。

隻不過修劫卻並非易事,千萬年前妖獸橫行,劫祖吳天奪天運,創劫道,收三千門徒,教其錘煉血肉精魄,以抵禦妖獸,求得長生。

為了人盡其用,吳天劫祖將劫途分六境,因南鬥注生,北鬥注死,故而修劫的六大境界便是依照南鬥六星命名,初陽、萬象、八卦、甲子、神機、鬼藏,初陽為始,鬼藏為尾。

而一境之中,因丹田所納劫氣也是有稂有莠,故而每個境界又有天、地、玄、黃之分,天品為頂,黃品為基。

“神機境....第五青山那家夥幾十年都卡在甲子境天品上,倒想要老子踏入神機境。”

厚顏嘿嘿一笑,苦多樂少,即使它厚顏丹田沒被五青山封住,也不過是初陽黃品,且沒有絲毫破品的預兆,更何況現在還有一道青蓮印阻在前方。

“第五青山啊第五青山,你還想要老子幫你的忙?這冰天雪地的,老子怕是要隨你去了。”

厚顏頓時心中一陣淒涼,自己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聽第五青山說,當年他在南陵妖脈見到一處大火,大火之中有幾具壯如巨象的屍體,已經被燒得焦黑,不過在一隻屍體的肚子裏,卻是傳來微弱的氣息,第五青山剖開那具屍體的肚子,發現其中竟然有一隻已成型卻瘦弱異常的小黑犬。

那隻小黑犬當然就是它厚顏了,第五青山見它無父無母,便一直把它帶在身邊,誰知這家夥當年誤闖第五世家的玉塚,偷吃了一株千年血靈芝,竟然開了七竅,自此便能口吐人言。

第五青山常年嘮叨那千年血靈芝的貴重,時不時還說要蒸了它煉丹,一人一犬成天鬥個不停,本來厚顏以為日子雖說吵鬧,倒也衣食無憂,誰知道第五青山這家夥發魔怔,說要去皇宮搶人,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厚顏歎了口氣,心道:“看來這賊老天是存心與老子過不去啊,看當年沒燒死老子,這回便搞出這麼一出,想要凍死老子。”

若此時凍死就算了,但怕就怕凍個半死,從腳到頭一點點凍死,要是過幾個時辰,走著走著,發現後腿就剩倆血棒子,又過幾個時辰,發現腸子流了一地...

厚顏越想越害怕,不禁身子猛地一哆嗦,而這時候忽而感覺脖子上吳遲的小手扣的又緊了幾分。

原來剛才厚顏胡思亂想,一時竟然沒注意又一陣疾風吹過,當它腦海中想的那些事兒越來越滲人的時候,方發覺周遭又涼了幾分。

不過,這時候,厚顏突然發覺遠方竟隱隱有些燭火光芒:“咦,那是什麼?”

適才是那陣急風吹散了冰雪,數裏外模糊可見一座城池。

厚顏頓時心中一喜,莫不是這蒼茫冰川之上還有人煙?大叫一聲,對著城池奔去:

“他奶奶的,有救了。”

雖說腳步有些趔趄,不時摔個狗啃泥,惹得背上吳遲又是一陣悶哼,但如今有了一線生機,自然什麼都顧不上了。

......

漠北,石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