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也有許多固定詩體,其中,起源於意大利而流傳於歐美的十四行詩,已經發展為一種世界性詩體。此外,日本的俳句、相當於中國絕句的古波斯“魯拜體”,都產生了許多傑作,名震遐邇。朱湘的《石門集》裏,收入了他移植多種西方詩體的試驗品。
可以說,形成固定詩體是一種在世界詩歌領域普遍存在的現象,而固定詩體莫不為許多優秀詩人所喜愛,為各國詩歌的發展建立了殊勳。
那麼,有沒有必要在格律體新詩中,建立若幹種固定詩體呢?回答應該是肯定的。
或問,這種必要性與可能性能不能統一呢?回答是,根據格律體新詩以往的實踐,完全可以毫不遲疑地說,格律體新詩的幾種固定詩體的雛形已經形成,隻是有待於繼續鞏固與發展罷了。若謂不信,試依次論之。此前,需要就兩個問題加以說明:
首先,雖然每種詩體都有行數的規定,但是這並非唯一的要件。我們是在格律體新詩的範疇裏談論固定詩體的,所以除了規定的行數外,還得完全符合節奏與韻律的規範。正如僅僅是七言八行,而不講平仄、對仗的作品,絕不能叫做七律。
其次,固定詩體在符合行數之外,節奏上既可以采用整齊式,也可以采用參差式;至於韻式當然也可以任意選擇,甚至還可以允許無韻的“素體”。這是與古典詩詞中的各種固定詩體大異其趣的,在創作上給予了詩人極大的自由。
一、四行體(可稱“新絕句”):
早在新月派時期,就有詩人喜歡這種類似絕句的短小詩體,例如:
默默地,我步入了中庭,
一痕的新月爪破黃昏。
還不是燕子飛來時候,
舊巢無主孕滿了春愁。
center——郭沫若《瓶·十二》
案上幾拳不變的奇石,
何如天空善變的浮雲?
囊中幾粒有限的紅豆,
何如天空無數的繁星?
center——劉大白《丁寧》
新月派中堅饒孟侃的《走》一氣嗬成,如得神助:
我為你造船不惜匠工,
我為你三更天求著西北風。
隻要你輕輕說一聲走,
桅杆上便立刻掛滿了帆篷。
從詩意看,愛情決心的表達是十分動人的,而且形式完美;從頓數看,每行四頓,屬於整齊式;但從字數看,也可視為參差式。
齊雲的《藍色的夢》非常奇妙,可說是最短的四行詩,僅僅20字,與五絕一樣,而其詩思精妙,內涵十分豐富,過目難忘:
我夢見地球
是一滴淚水
無數的魚兒
遊在淚水裏
二、八行體
八行體格律體新詩在容量上相當於五律。這種短詩一直相當“得寵”。早在新詩的嬰幼兒時期,就產生過不少八行的佳作。如郭沫若的《維納斯》,劉大白的《是誰把——》,朱湘的《寄一多、基相》,沈紫曼的《別》(均見《中國現代格律詩大觀》)等等。上世紀50年代,沙鷗喜用此體,有“沙八行”之美譽。公劉寫過許多膾炙人口的佳作,如《繁星在天》、《運楊柳的駱駝》等,人們津津樂道。雖然他們未必是有意識地寫格律體新詩,但其格律化傾向是相當明顯的。有的作品就是地道的格律詩,如前引沙鷗的《重逢》。可見這種詩體天然地與格律體有緣。自覺地按照格律體要求創作的八行詩當然也不乏精品。下麵從《新世紀格律體新詩》引用幾首:
呼蘭河啊呼蘭河寂寞地流淌
關注它的是蕭紅孤獨的目光
這一天啊這一天我將它探訪
故園中尋覓她那永恒的憂傷
呼蘭河啊呼蘭河泛起了微浪
激動它的是蕭紅哀怨的篇章
這一天啊這一天我將它探訪
呼蘭河給我的是永遠的惆悵
center——王端誠《呼蘭河畔》,五頓二節整齊式
黑夜蒙住了白天
星星睜開了亮眼
烏雲吞噬了星星
霹靂甩開了長鞭
暴雨稀釋了霹靂
磷火跳出了墓園
陰風吹熄了磷火
晨風照亮了天邊
center——卜白《無題》,三頓四節整齊式
小時候,日子在媽媽的懷裏
沒有台曆,隻有愜意
上學了,日子在教室的黑板上
看著台曆,數著星期幾
三十而立,台曆在愛人的心裏
每天翻一頁,天天都甜蜜
四十不惑,台曆在伴隨著歎息
每翻一頁啊,都不容易
center——曉曲《台曆》,四節參差式
摘下來的花朵
香氣會漸漸消散
夢想成為現實
就失掉美麗花環
當青春的歲月逝去
再沒有激情的笑顏
得到了盼望的一切
再沒有當年的期盼
center——宋煜姝《無題》,三頓四節整齊式,但一、二節呈參差對稱狀
夏日的雨聲敲打著心扉
蒙蒙的遠煙更溫柔嫵媚
葉子在涼風中黯然低垂
這是否就是相思的滋味
這是否就是相思的滋味
葉子是涼風中黯然低垂
蒙蒙的遠煙更溫柔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