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走廊,滿地都是碎裂的玻璃,玻璃上蘸著幹涸的血跡,好像曾在這裏經曆過一場血腥的洗禮。
在她的腦海裏,掙紮著的人們被拖拽著,有人在驚慌中敲碎了玻璃,但是並沒有人理會,在拖拽的過程中,玻璃把這些身體劃得血肉模糊。
不知道這是來自何處的影像,以及其暴力的方式塞進了殷稷的大腦。
殷稷被嚇得腿微微顫抖,但是她還是在低頭往前走,無數個恐怖的想法在她的心頭盤旋,但她沒有停下腳步,因為在恍惚間,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向她呼救。
殷稷看見了這一排的房間的編號,是以“2”為首的,“101”“102”這樣排下去的,殷稷抬起頭,如果不出意外,樓上應該是以“1”為首的病房,因為從殷稷來到殷家開始,來康山醫院的時候,康山醫院就隻有“3”為首的病房!
“我們的病房是從301算起的,是因為我們的住院部是從三樓開始的原因哦。”記憶中模糊的大人對她這麼說。
“可是九靈生的別家醫院都不這樣。”殷稷說。
“因為康山醫院年紀大了呀,是我們九靈生裏麵年紀最大的醫院了,改不過來很正常的。”大人摸了摸殷稷的腦袋。
因為以“1”和“2”為首的病房都在樓上,因為某些可怕的原因被永遠的關起來了啊!
殷稷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身邊201的房間已經上鏽的門鎖撞開,她把手電筒調到了最大的一個檔,照向了房間裏。
和走廊上的慘相不同,房間裏倒要寧靜得多,隻有一張單人床,窗戶上裝了鐵欄,窗簾的顏色非常深,窗邊的櫃子上放了一個小瓶子,裏麵的水已經渾濁了,水裏插著一束已經枯萎的花。
殷稷看著這朵已經枯萎的小生命,不知道為什麼很難過,一個生命從這個世界上離開了,可是連名字都不能留下。
殷稷從房間裏麵走出來,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挨著透過玻璃朝裏看。
都是一模一樣的,好像有人刻意的遵循了這個搭配,把這裏分成了無數個一模一樣的囚籠。
殷稷想起之前看過的什麼文章,說顏色對人腦其實是有深層暗示和刺激的,所以每個房間都有奇奇怪怪的顏色色塊組合,每個組合都是一樣的。
應該是想要刺激到病人。
就在殷稷走到走廊盡頭時,她看到了一扇大小相同,但是是由鐵鑄成的大門,門上一共有三道門栓,已經隨著時間氧化脫落了大部分。
殷稷照了照它的門牌,上麵的門牌本來是空白的,上麵都沒有刻,但是用紅色油漆蘸在筆上,寫了一個“200”。
當時寫的時候油漆還沒有幹,順著牆體流下來,看上去就像是流淌的血跡。
空白的門牌,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安排,200房間,在這些房間裏是最特殊的。
殷稷側著身體,用盡全力撞了上去,沒想到這扇門卻比之前的“201”要好開,輕飄飄就吱呀一聲開了,用力撞上去的殷稷一下子摔倒在房間裏。
殷稷撐著自己踉蹌站起來,發現手腕處被蹭破了,腳也因為剛剛太用力扭著了。
她看著這個房間,卻在一瞬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恐,身上的疼痛伴隨著盛夏暑夜的燥熱,有一種百爪撓心的感覺。
牆角結了厚厚的蜘蛛網,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連蛛網上的蜘蛛都幹枯死去了。
床上和地上都盤結著長短不一的鐵鏈,有的甚至可以趕上手腕粗,床頭停放著幾台舊機器,雖然樣式已經老舊,殷稷還是認出了裏麵有心電檢測儀,連著已經壞了的電極片,床的右邊排列著三個點滴的架子。
床頭櫃子上擺放著一個空盒子,裏麵還擺放著幾個五顏六色空的真空采血管。
打開的櫃子,裏麵還放著幾瓶水合氯醛溶液,是一種鎮靜劑。
地上還摞著一遝矮矮的書,殷稷蹲下來,用手輕輕的撫摸,因為有藥水的腐蝕,已經認不出什麼字了,但是她清楚地看到了一本封麵上寫著《安徒生童話》,也就是說,住在這裏的,可能並不是一個成年人,而是一個小孩子。
床單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這裏到底是誰住的地方?這裏根本就不是醫院,而是地獄啊。
“一定要告訴哥哥。”
這個家族是那麼高深莫測,讓人難以靠近,難以相信,但是那個叫做哥哥的人,光是看上去,便讓人想要靠近,盡管他平時和殷稷在一起,都不知道怎麼和她聊天,可是光光坐在一起,就讓人安心。
殷稷這麼想著,不打算繼續看下去了,這樣人間地獄的樣子已經要讓她不能呼吸了。
她站起來,拾起手電筒,準備退出去。
卻聽到了吱呀一聲,鐵門重重地關上了,殷稷剛想回頭,後背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