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窗，殷稷站在外麵，看著西西的睡臉，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就在十分鍾前，她才哄得這個小姑娘睡著，為了怕西西孤單，殷稷特意從家裏帶去了一隻兔子玩偶和一隻泰迪熊。
這些玩具是殷稷來的時候，就已經安安靜靜坐在床頭的，殷稷猜想可能是房間的原主人留下的。
雖然玩具已經舊了，但是殷稷還是每隻都給洗得幹幹淨淨，平時空閑的時候就和這些不會說話的朋友們講講自己的心裏話。
西西一手抱著雪白毛絨絨的小兔子，一手抱著泰迪熊，手上貼著打點滴的膠布，剛剛給她打下了淨化血液的血清，又掛了幾瓶消炎水，殷稷翻了翻她的衣服，發現肩膀上的骨刺已經收回去了。
因為長命鎖仿佛一件辟邪神物，所以隻有殷稷可以穿著殷社平時會用的那件白大褂在這些屙化的病患中間隨意走動，別的九靈生特殊的醫務人員，都做好了萬全的防護後才能進來。
小姑娘乖乖地看著殷稷，眼睛烏溜溜的，殷稷拿著一本童話書給她講了三個故事，都是關於迪士尼小公主的，她才克服了身上的疼痛，勉勉強強入睡。
西西入睡後，殷稷就走了出來，一個人站在充滿了刺鼻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發呆。
窗外打雷刮風得很厲害，讓人心裏慌慌的。
南京的夏天經常是這樣打雷下雨的，但今天激烈的程度讓殷稷一度想到了課本裏《史記》中描寫的那種帝王出生之時才有的震撼場景。
殷稷記得書上寫的是“雷電晦冥”。
在心裏的事情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家族的事情殷稷幾乎沒有參與的機會，所以她一直被蒙在鼓裏，每天就是上課學習，沒事的時候到醫院來，聽聽師傅們講講醫理。
殷稷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移開視線，這才感覺到了有點餓，從中午開始她就一點東西都沒吃，照顧西西，直到她睡著了才慢慢感覺到了饑餓。
殷稷有點害羞地捂住了肚子，回過頭走向樓梯，她記得五樓食堂應該是有夜班的，去問阿姨要點鴨蛋炒飯應該是可以的。
樓梯上已經不開著幾盞燈了，光線暗暗的，殷稷手扶著樓梯一邊走一邊想著白天的事情和家族的事情，下午從藥廠回來，兄長爺爺都不見了，隻留著她一個人守著空空的古宅，便一個人跑來醫院照顧西西了。
“大概是因為白天的事情要開會吧。”殷稷心裏想著。
她大概知道自己的家族在雲笈裏的困境以及想法，但是平時不會有人和她講這些，所以就隻能裝作並不感興趣，找些別的事情幹，不至於顯得太尷尬。
如果養過小狗的人，大概都會知道一個規律，如果狗狗的主人拿出了好吃的東西，狗狗就會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裝作玩著別的遊戲，眼睛還是會瞟著主人，如果主人表示可以吃，它就會跑過來搖尾巴，如果主人並沒有給它吃的意思，小狗就一直繼續裝作自己玩。
殷稷就這麼站在圈子外麵，整天搗鼓自己的小玩具。
等到殷稷抬起頭，才發現身邊的牆壁上貼著“6樓”的標誌。
“跑過頭了。”殷稷拍拍臉，正準備下樓，卻看到平時樓梯口拴著的鎖頭不知道被誰打開了。
康山醫院是九靈生投資下最老的一間醫院，隻有一棟老樓，不像別的新醫院可以分幾個部門大樓，繞成環狀。
在這個老樓裏，隻有一到五層是一直投入使用的，因為離福利院的距離最近，所以西西才被就近送到這裏。雖然樓老舊了，但是九靈生投資下的民營醫院醫療設施都是一樣好的，所以平時也會有很多病人慕名而來。
五樓是食堂，六樓和七樓從五六樓之間的樓梯口被鐵門隔開，說是放置廢棄藥品的地方，所以平時也不會有人到這髒兮兮的地方來探險。
可是今天，門口的鎖卻不翼而飛了，鐵門露出了一條小縫。
“是哪個病人吧，真是好奇心旺盛，連這種地方都要來看看。”殷稷想著，估計鎖就在附近，便想著找到，趕緊把門鎖上，免得病人在六樓和七樓之間走丟了。
殷稷推開鐵門，竟然摸到了哥哥的大白褂口袋裏麵竟然有一根手電筒，有些開心，便把手電筒握在手心裏踏進門中，撲麵而來的灰塵讓殷稷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口袋裏竟然還有沒用過的一次性醫用口罩。
“這哪裏是醫生的口袋，是多來a夢的口袋吧。”殷稷嘟囔一聲，忍不住露出笑意，把口罩戴在了臉上。
手電筒找到了地上，都是堆得亂七八糟的已經用過的點滴瓶，還有針管，甚至一腳踩進去，都能感覺到腳底散落的棉簽。
“這一點點都不打掃的嗎？”殷稷有點汗顏。
她抬起手電，發現這廢棄的六樓格局和三四樓住院部是一模一樣的，便照著四樓的路線左拐右拐，來到了走廊。
在燈光打到走廊的一瞬間，殷稷的心一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