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休思問。
我三思後弱弱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拽得我的手好疼。”
休思聽聞一下放開了我的手,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
“是不是嫣然酷似紅袖,讓你的心裏不舒服了?”他試探著問。
我此刻真當無言以對,對於此事我已不想多言,休思為何還要苦苦相逼,若是喬木……喬木必定不會如此待我,若是與我一直走下去的是喬木,也不會淪落到如今互相猜忌,互相傷害的地步。
“如今雅魚失寵,我又無所出,二爺娶個大家閨秀回來綿延子嗣也是無可厚非的。”我理了理袖口的絲帶,不急不慢地說道。
“如此的話,你竟也能說的這般輕鬆。”休思語氣中帶有埋怨,“我們多年的夫妻之情,到底還剩幾分?”
“當日我去勸說夕顏下嫁與你的時候,你便該知道我是怎樣的女子,當日我讓你回夏園,相送夕顏一程的時候,你便該清楚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有幾分。”我竟鬼使神差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當真是口不擇言了。隻是當日他信誓旦旦要娶嫣然過門,不管不顧我的反對,甚至不惜出口傷我,令我出走,如今卻因為我的不反對而質問我,耿耿於懷。真是荒謬至極,荒天下之大繆。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若有若無:“傍晚娉婷公主賜宴,切勿遲到。”
“是,秋兒必定不會失了禮數。”我道。
休思一打開房門,高山與詩桃便跌了進來,“你們……”休思剛想動怒,我便說道:“你們來得正好,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別讓這兒的下人看到了,鬧出什麼閑話。”
“哼……”休思甩了甩袖子便大步出了門去。高山尾隨著他,大氣也不敢出。
我看著詩桃蹲著收拾著地上的碎片問道:“你看起來與高山情分不淺。”
詩桃瞬間紅了臉,卻沒有言語。收拾完了地上的殘局後又新沏了一壺茶進來。“小姐常常今日的新茶,更勝從前的雙龍銀針。”詩桃說完替我倒了一杯。
我無心品茶,瞧著詩桃的小臉,眉兒彎彎,眼角上翹,女人隻要有這一雙丹鳳眼,就天生有了美麗聰慧的資本。而這詩桃與高山之間,必有淵源,想著曾經的點點滴滴,如今又這麼多日的朝夕相處,暗生情愫也並無不可能。
華燈初上,綾羅遍地,酒席佳肴,圓桌之上夜光杯、黃金碗,觥籌交錯,煞是熱鬧。
“恭祝娉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恭祝娉婷公主與駙馬爺恩愛長存。”一眾人舉杯道。
“平身吧,隻是家宴,不必拘禮。”娉婷公主顯然笑容可掬,邊上的駙馬爺也恢複了往日神采,兩人毫無芥蒂,相敬如賓,似乎讓人不曾察覺之前發生過何事。黃老爺與黃夫人都端坐在我與休思的對麵,黃夫人似乎消瘦了一些,打扮也比之前素顏許多,黃老爺卻是更臃腫了,依舊一身珠光寶氣,不減當初。
席間,紅袖一襲妃色錦袍,輕紗彌漫,長發飄渺,絕美的麵容帶有一絲嫵媚,與白日裏見到的她判若兩人,此刻的神采奕奕真是光彩照人。她踱步至正廳中間,放下手中的古琴,我一眼便瞧出那古琴,必定是佳品,但也萬萬及不上曾經我所擁有的九霄環佩。
“嫣然聞得娉婷公主喜歡卓文君與司馬相如,想聽一曲《鳳求凰》,今日公主賜宴,嫣然便獻醜了。”紅袖施禮後便彈奏了起來。
我想起這是休思初見紅袖時,紅袖彈奏的曲子,便轉過頭望了望休思,見休思麵無表情地欣賞著琴音,心裏仿佛放下了大石頭般鬆了一口氣。
一曲作罷,餘音且嫋嫋在耳畔,公主拍手示好:“賞。”
紅袖跪謝賞賜,道:“謝公主賞賜,嫣然彈得不好,讓大家見笑了。”
“術業有專攻,我瞧你平日裏彈琵琶居多,如今古琴也能彈成這般,已是不可多得了。”黃老爺開口誇讚道。
休思聞言緩緩道:“說起古琴,在諸全州,我夫人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了。”
“哦?”娉婷公主似乎對休思這番話提起了興趣。
我身子輕輕一顫,自從九霄環佩一毀,便少有碰古琴了,自知心有餘而力不足。
“家姐在世時,精通音律,古琴彈的極好。可惜,紅顏薄命。”我一時悲從中來,“我隻是學了她的萬分之一罷了。”
娉婷公主聽聞家姐的早逝也不由得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