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迎翠軒設宴,我故稱病未能出席,眼不見心為淨,獨自一人用了些晚膳便在閑放台閑逛。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惜大好的月景已被難以平複的心緒破壞地幹幹淨淨,真是辜負了。詩桃小步到我身旁輕語:“小姐,黃夫人想請小姐去我心相印亭一聚。”
我心中一陣納悶,似乎覺得這迎翠軒的黃夫人有些神秘,幾番都未得見,如今又冒然相約,罷了,無論是冒然還是盛情,一去便知。我便說道:“詩桃,為我更衣。”
我與詩桃踱步至我心相印亭,亭四周的柳樹長得極好,輕煙柳影,枝葉婆娑。亭內瞥見一位華麗穿著的女子,好似早在裏頭等候,邊上的婢女掌著荷花燈,想必是黃夫人與她的婢女無疑,“黃夫人。”我走進亭內向她行禮,她轉過身來,見到她真麵目的時候心吃了一驚,黃夫人竟然如此年輕貌美,橘色的長袍因為天黑看不到繡了什麼圖案,但發髻上的夜明珠閃閃發亮,十分奪人眼球。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用手倚了倚發髻道:“這是公主殿下賞賜的夜明珠,與公主殿下額頭的那顆是一樣的。”
“這夜明珠很襯黃夫人。”我誇獎道。
“我也不曾想到,夏園二爺的夫人,竟然是如此清純脫俗,那是千百個嫣然都及不上的呀。”黃夫人笑容晏晏。
一聽到嫣然這個名字,身子便覺得有些不自在,談話也不知從何開始。
“夏夫人到過三潭印月兩回,我卻是一回都不得見,今日便特地相約一聚,可以增進感情。”黃夫人邀我坐下。這秋夜的石凳,顯得越發生硬發涼,透人心骨。
“今日迎翠軒設宴,黃夫人不需要宴客嗎?”我問。
“那麼夏夫人,不是也在此處嗎?”她答。
我頓時無語,氣氛顯得有些冷。
“夏夫人想必為了嫣然進夏園的事情煩心吧?”黃夫人問。
“丈夫要納妾,總是有點在意的。”我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阻止這一切?”我似乎看到了黃夫人的狡黠一笑。
“我等都是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大戶人家,便也隻可聽天由命了。”我回答道。
黃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道:“不蠻你說,我也隻是我家老爺的續弦,並非原配,若是老爺執意要納妾,我也是萬萬不情願的,莫說是你們夫妻倆,都還這麼年輕,還有許許多多日子。若是夏夫人十分不願意,也許我可祝你一臂之力。”
黃夫人終於切入主題了,我聽聞後道:“此話怎講?”
“嫣然是個怎樣的狐狸媚子,咱們有目共睹,進了迎翠軒勾引我家老爺不說,還把我兒子黃世賢迷得團團轉,後來被我老爺認了義女,我兒子一氣之下便負氣出走,眼下可好,心越來越大了,妄想嫁入夏園,與你平分秋色。”黃夫人看了看我的表情沒有異樣,便繼續道,“我也聽說了夏二爺與夏夫人伉儷情深,甚是羨慕,如今第三者插足,豈是這樣就能算的?”
“依黃夫人所言,嫣然嫁入了夏園,豈不就斷了二公子的念頭,黃夫人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我坦然地問。
黃夫人歎氣道:“我的兒子是怎樣的脾性,我最清楚,為了這個狐狸媚子幾次冒犯他的爹爹,連他爹爹大壽都顧不得,氣的我也無臉見人,除非她犯了滔天之罪無人可救,或者是永遠消失了也就罷了,不然,永遠無法斷了他念頭。”
“那麼黃夫人有何錦囊妙計?”好奇心使我繼續問下去。
黃夫人像是有備而來,輕語道:“有什麼比勾引當今的駙馬爺,冒犯公主,來得更讓她承受不起的呢?”
我心下太多疑問,千絲萬縷,沒有頭緒。
“若是夏夫人與我達成共識,結為盟友,結局必定是雙方得利。”黃夫人見我沒有聲響,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是你有了兒子,當了母親,便會明白我此刻的心了。”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拒絕了:“人各自安天命,若是嫣然她有這個命入夏園,那麼人為也是無法阻擋的,至於令公子,黃夫人請放心,夏園雖是小門小戶不如迎翠軒,但在諸全州也算是有頭有臉,過門的小妾便是二爺的女人,怎能與令公子不清不楚?黃夫人放寬心即可。”
黃夫人無奈地瞥了我幾眼道:“既然如此,夜深了,夏夫人便回閑放台好好歇息吧。”
於是我便行禮離去了。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方才黃夫人的話語。詩桃見我眉頭深鎖,便說:“小姐,此事是否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