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黃氏錢塘人,名喚嫣然,後家道中落便有幸被幹爹收留,幹爹說既然都姓黃,本為一家,便認作了義女。從未去過諸全州,許是嫣然長相比較平凡,讓夫人認作了旁人。”嫣然諾諾地回答。
“恕我唐突,隻是嫣然姑娘的容貌令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我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我們夏黃兩家,三代交好,有錢一起賺,有福一起享,如今我們黃家也算是皇家了吧,眼下公主的意思,是咱們還可以親上加親,讓夏園也粘粘喜氣。我黃家膝下唯有這一義女,嫁與休思為妾可好?”黃老爺悵然歡笑。
休思與我卻是一頭霧水,“黃世叔的女兒,嫁與我為妾,實在是委屈了,這恐怕不妥。”休思婉言拒絕。
“這嫁與休思為妾,可比嫁與尋常百姓為妻更為幸運啊。”黃老爺眼光從我身上掃過,停留了片刻道:“也罷也罷,這事兒日後再談,賢侄今日也乏了,回去閑放台歇息罷了。”
黃老爺這麼一說,我們便也告辭了。途中無心賞景,心下想,如此平靜的生活,又將要打破了嗎,“二爺,若她真是紅袖,我們必定是要帶回家去的,若隻是一個與紅袖貌若相似的女子……”休思卻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此事我自由主張,不便多說。”休思大步向著閑放台走去。我望著煙花湮滅後的天空,祥和寧靜,心中感歎,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這一夜輾轉難眠,不知是否因為這張陌生的床,還是因為滿腹的心事。在天空破曉之際才稍有睡意,不料到這一睡便睡過了上午。待我起床之時,詩桃在邊上伺候,心中突然有些想念書蝶,也不知書蝶在夏園如何了,詩桃把我扶到梳妝台:“小姐,奴婢見昨日嫣然小姐的回心髻梳地極好看,奴婢也幫你梳一個可好?”
我沒仔細聽詩桃的話,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便顧左右而言他:“二爺呢?”
“二爺一早就去迎翠軒了,小姐真能睡,一睡便睡到這個時辰,我們都不敢打攪呢。”詩桃笑著說。
“頭發隨意用個絲帶綁起來即可,不用麻煩。”我心不在焉。
“對了小姐,方才高山來找奴婢,他在迎翠軒聽說……聽說……”詩桃支支吾吾的。
“聽說什麼,說便是了。”我不耐煩地問道。
“聽說二爺已經答應迎娶嫣然小姐過門了。”我聽聞一驚,手上的梳子掉落在鞋邊。
我梳妝完畢後欲去迎翠軒找休思,不料在門口碰個正著,“慌慌張張往哪兒去?”休思問我。
“正打算去迎翠軒尋二爺。”我望著休思滿麵桃花。
“正好我也要找你。”休思進門後道,“進來。”
我也跟著走了進去,詩桃見狀沏了茶後便掩上了房門。
“我一早去了迎翠軒,黃老爺又提及昨日的事。”休思坐下,抿了一口茶繼續說,“我已經答應了。”
“二爺請三思,縱使二爺覺得當年對不起紅袖,難道如今願意留個紅袖的影子在身邊?萬一紅袖回來了呢?況且這樣對嫣然也斷斷是不公平的。”說是對嫣然不公平,其實我更為的是自己。
“當日你能接受夕顏,為何今日不可接受嫣然?”休思將茶杯重重地擱在案上,語氣帶些重量。
“夕顏對你我有救命之恩,我看出你也對她有情,你結識她之時我並不知曉,縱使緣分使然,讓夕顏來到夏園,又盡心盡力幫我調理身體,與你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涯,秋兒實在不忍才勸說夕顏入夏園做妾,如今嫣然身世可疑來路不明,若她真的是紅袖,那麼為何要隱瞞身份,若不是紅袖,一個陌生女子,為何要嫁入夏園為妾,其中必定有隱情啊,二爺,您想來難道不覺得蹊蹺嗎?”我實在無法理解休思的做法,一口氣說了如此之多。
“那麼依秋兒的意思,若是我早前就與嫣然相識並且有情,你便容得下她?”這麼多年來休思第一次對我如此強詞奪理。
我頓時心涼了半截,歎氣道:“既然二爺要如此扭曲我的意思,那麼秋兒也不便多言了。”
休思過來用雙手搭了搭我的肩,柔聲細語:“秋兒放心,我的夫人永遠都隻有你一個,我的愛唯有你一人可以承受。”
心中戚戚,郎君說愛我,不敢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