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中國和世界都很簡單,就是這樣的小趨勢決定了大趨勢,我們每個人最終的世俗理性一定超過浪漫幻想,因為我們經曆得太多太多,已經有許多人在給我們上課,從俄羅斯到中東,這些課都很有啟發性,這啟發不浪漫,很現實,也很有用,讓大家輕易忘記都不現實。其實世界上的事有些時候就這麼明明白白,讓誰輸掉一切去賭一場沒譜的局,大家都不敢,因為其實我們沒必要上賭桌,就靠我們自己的一點一滴的努力,一點一滴的奮鬥,一點一滴的改進,一切已經早就不是舊觀了。不浪漫,但會實際有用的一切會更加起作用。不要求一種根本的解決,而是在過程中不斷地試錯和調整,不斷地選擇和實驗,不斷通過各種不同力量的博弈而達到一種新的狀態。我覺得中國人已經足夠聰明了,這就是走向未來的力量。不會聽忽悠,不會浮在表麵,這就會讓社會好得多。
對了,馬上就是諾獎季,讓我們猜一猜,誰是今年的獲獎者?不僅僅是文學獎,而且還有所有的獎項都要猜猜。
昨夜星辰
每個星期四早晨,我和妻子要上第一節課,所以非常早就要到駒場。這時來上課的老師非常少,我們總是和一位卷發的日本人老師劈麵相遇。他麵容嚴肅,不苟言笑但儀態優雅。他在別的學校任教,在我們這裏擔任非常勤老師。我們總是相對點點頭,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這種相遇多了,也就有了印象。一次,他在我們的教研室貼了一個招貼,是由他帶隊到中國進行“京劇之旅”的預告。我和妻子還私下議論,這個人原來非常喜歡京劇,妻子還從他的風度和表情中猜度他會喜歡京劇的旦角戲。我們對於他的印象就更深了。
但前幾天突然聽到他出了車禍故去的消息,聽說他開的車和一輛大卡車相撞,就再也沒有起來。星期四我們去學校,再也沒有看到他了。有幾位老師和他是同學,當然會參與喪事。我們和他僅僅是點頭之交,自然不能謬托知己,他的生活世界和我們也截然不同,僅僅隻有這每個星期四早晨的相遇,好像兩條平行的線偶爾有了一個交點。但這距離如此之近的死亡還是讓我們難過。一個每周相遇的人突然就消失了,我和妻子都感到生命的無助和脆弱。過去讀鄭逸梅的小品,讀到過有關車禍造成死亡的記述,有“市虎殺人”一說,當時覺得將汽車稱為“市虎”是非常風雅的名目,但對於死亡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因為他所寫的人物和我們毫不相幹。但現在我似乎能夠體會鄭逸梅的感慨了。他寫的那個人和他的關係大概和我們與那位老師的關係相似,所以有所觸動。我想,死亡在這樣的時候顯得非常真切,沒有什麼回旋的餘地,就在我們的旁邊。這種死亡和“人必有一死”的終極思考其實並不一樣。當然,像拉康的心理學其實就強調,人無非就是在不斷趨赴死亡的囚徒。但這種趨赴卻是有自我意識的,如同病死或者無可逃避的死亡,像慷慨就義或者被判死刑之類。毛主席曾經思考人的死亡有“重於泰山”,有“輕如鴻毛”,這是中國人人都知道的說法,但那還是可測的死亡。像最近的在JR車站救人的韓國人李秀賢,可謂“重如泰山”,像中國的腐敗分子之類,就“輕如鴻毛”。但這樣不可思議的車禍,“泰山”“鴻毛”都無從談起,它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邏輯,沒有任何可以琢磨的線索,它們最好地凸顯了生命本身的無能為力。它們好像沒有根據,但其實可能顯示了生命的本質。我們自己認為自己的一切有一些可以確定的東西,其實未必正確。我們偶然來到世界上,又偶然地結束生命。生命本身就是一個偶然,這樣偶然的死亡可能正是生命的必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