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京都有4000多個神社,寺院有2000家以上。在日本總共有8.2萬多個神社,平均每1500個人就有一座神社。據日本文部省前些年的調查統計,日本信仰各種宗教的人近2.2億,超過了總人口數,因為日本民眾中有不少具有雙重或多重的宗教信仰,其中神道教信仰者有1億多人,佛教信仰者有9000多萬人。在公元5世紀的時候,中國已經盛行儒教,而日本依然是一個許多氏族和部落組成的原始社會,沒有文字,部落由酋長統治。神道教起源於氏族社會對自然力量的崇拜,以萬物有靈論為基礎,崇拜的是神靈化的萬物。古代日本人相信天上的神明會降落在大木、巨岩或高山上,並鎮守著它們。從高山、大樹、奇石、瀑布、海洋、田地、太陽、火、雷、各種動物到祖先的魂靈,都可以成為祭祀崇拜的對象,日本有“八百萬神”之說。很多神社供奉的是土地神。泛神崇拜是任何地方古代社會的特征,但日本卻保存到今天。公元五至八世紀日本吸收中國儒家與佛教學說後,佛教漸漸形成較為完整的體係。明治維新(公元1868年)前佛教盛行,神道教隻處於依附地位。明治維新後日本政府為了鞏固王權,興起廢佛毀釋運動,許多原始宗教也遭到鎮壓,將神道教加以體係化的改造,尊為國教,成為國家神道。神道教是日本獨有的宗教。神道教成為國家工具的同時,許多原始信仰依然保存下來。但今天在日本,神靈崇拜已經有著很現實的唯物的目的,商業的,職業的,升學什麼的。在清水寺的時候,我花一百日圓求了一個簽,這個簽是與某月某日生的人有關,上麵的簽語明確具體直接,而且分類,希望如何、結婚如何、健康如何、出入如何、訴訟如何、旅行如何、生孩子如何、考試如何、就業如何等等。例如生孩子,直接就說如果生的話就是男孩。在中國,簽語如果很具體明確的話,是不被信任的。寺院裏的簽上寫著的都是朦朧詩,意義晦澀,求簽者就是抽到上上吉的簽,也不意味著吉祥如意的事就會很明確地告訴你,個人的領悟領會是很重要的。在京都,最魔幻的感受莫過於,在用高科技產品裝飾起來的現代化大公司旁邊,藏著矮小寒磣的神社,裏麵供奉著穿古代衣服的神靈,祭祀的方法也是千年延續下來的古法。西裝革履前往公司履職的職員目不斜視地匆匆走過,它們之間沒有絲毫曆史聯係性,時間不存在,隻是些並列著的空間。明治維新以後,日本其實已經成為迷信科學的社會,東京大學的博士佐藤告訴我,迷信鬼神的人通常會被視為怪人。雖然有那麼多宗教信仰者,但大多數人都受過西方高等教育,真正迷信鬼神的人並不多,宗教並非生活的支配性力量,隻是文化和習俗而已。

花見小道是京都藝伎較集中的地區,街上經常可以碰到。她們引人注目,濃妝豔抹,穿著木屐,姍姍而行,看起來就像唐朝的美人,害羞似的穿過街心,消失在某扇拉門後麵。日本藝伎(Geisha)產生於17世紀的東京和大阪。最初的藝妓都是男子,他們在妓院和娛樂場所以表演舞蹈和樂器為生。18世紀中葉,藝伎職業漸漸被女性取代。藝伎的服務並沒有什麼色情內容,服侍客人餐飲,陪客人聊天,也在宴席上以舞蹈、樂曲、樂器等表演助興。她們並非公然的妓女,但角色曖昧也是難免的,這種曖昧是男權社會造成的,賣唱賣笑賣藝被男子們想當然地認為也賣身。在江戶時代,花見小路一帶有藝伎服務的茶室多達700間,藝伎有3000人。現在沒那麼多了,隻有100名左右。日本全國現有的藝伎也不過數百人,相當稀奇,一出現在街頭就有許多旅遊者指指點點,像是古代遺留下來的稀有動物。在京都,找一名藝妓陪一個小時的費用是每名客人500美元。有個叫岩崎峰子的藝伎曾在花見小路上生活過二十多年,2002年,她在美國出版了《藝伎:一種生活》,此書現已暢銷17個國家。她說,寫這本書是想告訴人們:藝伎是日本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是女性自立的職業,而不是外界有人誤解的“娼婦”。

花見小道不遠就是東山。那山上有神社、寺院和古老的街區,是京都的旅遊熱點之一。時值深秋,日本南方正是萬山紅遍的時候,許多人專程趕到京都來看紅葉。遠遠望去,紅色的山岡確實很美,但不太自然,樹種好像是搭配過的,顏色美麗的樹木被有選擇地成片種植,形成了強烈的效果。日本曆史上曾經大量砍伐森林,後來又重新種植,生態恢複得很好,但在恢複的時候,也許就有了許多人為的因素,根據審美和利用對植物進行了選擇。從前看日本畫家東山魁夷的畫,感覺日本的風景很整齊,也許就是自然被人為地設計過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