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這本書後,有編輯看了說:總覺得缺一點什麼,似乎對中日婚姻的介紹不太全麵,也單調了一些。於是,特別增加了一個中國男人與日本妻子的故事。因為眾所周知,社會對男人和女人的要求,和他們對婚姻的理解,都是很不一樣的。而且在中日婚姻中,男人是中國人的也不少見,據權威部門統計,2005年有1200對以上,而且增長速度比較快。我本想另寫本書的姊妹篇——《“嫁”到日本的十位中國新郎的故事》,可惜現在了解的情況不多,隻有等到以後再說。這本書既然隻附加了一篇這樣的文章,那就盡量把故事擴展得大一些,盡量把在日留學生、華人的更多信息傳遞給讀者,就算作為這本書的後記什麼的。
我有一位家住名古屋的朋友,就娶了日本女人。我把準備“采訪”他的打算告訴他時,聽得出他不太願意說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或許這也是男人與女人的一個主要區別。不過,礙於朋友的情麵,他同意讓她的日本太太與我聊他們的事,他作陪。
陸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畢業於北京外國語學院,在國內有一份好的工作,1989年辭職到日本留學,攻讀碩士學位,後在日本一家電視節目投資公司任職。他的日本妻子是他的同學,他們是1999年結的婚,當時他三十三歲。我與我老公也參加了他們的婚禮。
聽說我周末(2005年7月16日)要去名古屋,為此,我丈夫想了許久,是否要與我隨行,因為工作太忙,他已經兩年多沒有因私出遠門了。如果不隨行,他又要獨守空房兩天,還要自己做吃的。可是,他不太喜歡陸路,因為我們兩家人偶爾見麵,陸路與我說話時,總喜歡說日本人這樣那樣的。
我也不說什麼。然而這一天早上,當我準備鑽進車裏時,他一咬牙、一跺腳先上了駕駛座,他開的車三個小時才“晃”到名古屋,還專門上了“百米大街”(寬一百米,長三千米)去“爽”了一分鍾,還吵著去名古屋電視塔,把整個名古屋及周邊看了一遍,跨海大橋、伊勢灣、弄尾平原、鈴鹿、養老山脈……到了下午一點才去了陸路家。
他們兩口子已經在樓下等我們了,兩個男人見麵相互鞠躬、寒暄,好像我丈夫與他一直是好朋友似的。我對這位日本人的這一點很是滿意。
他妻子由佳除了眼睛大一些,個子小、嘴也小……身體的每個部位都長得很精致,也打扮得很精致。她拉著我的雙手甩了幾下,因為我們是老朋友了,但她仍然用很驚訝、很內疚的口氣和姿態感謝我們送他們的禮物——這就是典型的日本女人,即使別人送的禮物再怎麼不起眼,她們都會表現出這樣的禮貌。我一直就沒有學好這一招。隨後她接過了我手上包裝得很大的花束,和我丈夫拿著的幾個禮品盒子,她的身體被花遮住了大半,盒子又把她的身體壓到了一邊,她還沒有走到電梯間,就有些氣喘籲籲了。但兩個男人仍然聊著天在前麵走,根本不管後麵發生的事。
我一邊去拿由佳手上的盒子,一邊對陸路說:“陸路,你現在像一個日本男人了。”
他回頭笑了笑,才走過來接過我手上的東西,說:“這是她自找的,她不願意讓我幹一點事,要讓我像一位日本男人一樣,我也養成習慣了。”
“不會吧?你還認為我是第一天來日本嗎?日本女人什麼都幹,是因為日本男人什麼都不想幹,你想幹,由佳會阻止你?”
我們幾位都笑了。
由佳也笑,但她說:“我現在辭職了,做了全職太太,靠他養活,家裏的事還讓他幹,他會不高興的。”由佳似乎是怕陸路聽了她的話不高興什麼的,於是向他那邊靠了靠,做出一些溫柔狀。
“你原來不也是這樣的?”我說,“我一直就有些不明白,你曾經對我說過:你愛他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你可以在中國男人那裏找到更多的體貼、照顧和平等。”
由佳笑,陸路也笑,不過他卻說:“可這是在日本,我們是客,我們應該聽他們的安排,我們應該入鄉隨俗啊。”
我又說:“我們家安藤這一點就比你強,他知道體貼女人。”
說完,我注意看了我丈夫一眼,他在笑,但笑得比較勉強。我知道他又開始小心眼了,心裏麵一定在罵我不給他麵子。
“有幾個女人能找得到雨倩大姐這樣的好丈夫?安藤更像一位中國丈夫,浩行(陸路的日文名字是陸路浩行)像日本丈夫。”由佳也說。
“他是裝出來的,比如說:我們出去,他從不讓我開車,他說坐女人開的車會讓人小瞧的,他時刻都想做出保護女人的樣子。”我得給丈夫挽回一點麵子。
可是我丈夫不領情,相反還得寸進尺,說話了:“我很讚成浩行關於入鄉隨俗的想法,可是有些人喧賓奪主了。”
他們幾個都笑了,我沒有笑,卻大有成了孤寡老人的感覺,我說:“可是我們婚前是怎麼約定的?不能用日本男人的那種習性對付我,你是答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