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青冥穀,過了幾日閑散日子,連蘭薰都開始百無聊賴。
清晨自溪邊撿一片樹葉,卷成筒狀挨到唇邊,隨意一吹,就吹出首悠然小調。
嶽休縈也無事可做,除了每日幫函勿挑揀、曬洗藥材,就在穀內風景宜人處引吭高歌。這幾日聽著蘭薰吹樹葉,也和著調子唱起曲來。
這會,雪葵找了過來。
嬌白嫩滑的小臉上鑲嵌著純真的弧度,淺心思的雪葵悅道:“蘭薰姐姐、休縈姐姐好!穀主大人要我通知蘭薰姐姐,天泱殿殿主太祀為了答謝你們尋回潤玉小姐玉佩一事,要宴請你們。”
這對蘭薰而言可不是好消息,好不容易與天泱殿算完了賬,居然又來一本。
“太祀要款待誰?”
“請了竹哥哥、潮風哥哥和蘭薰姐姐,不過雪葵也是要去的。”
“哦?”這孩子何時愛湊熱鬧了,“是潮風邀你一道?”
“不是潮風哥哥,是水川閣主。”
蘭薰詫道:“關她何事?”
“蘭薰姐姐有所不知,今早雪葵收到水川閣主的消息,她說雪葵哥哥的下落,天泱殿中可能有人知道……所以雪葵定要去。”
聞言,蘭薰心裏打水漂似的不安。
世事真如網如扣,一個套一個,跟任意一個扯上關係就等同於諸事纏身,真有的受了。
蘭薰問:“水川閣主可有給雪葵妹妹詳述令兄之事?”
“啊……?她說為妖類搜情報很難,就這點消息也是機緣巧合聽人閑談提及的。似乎是說,天泱殿主太祀的第一任妻子,是冰雪妖怪,雪葵覺得那說不定是我們雪域冰城的同胞。”
“那……潤玉小姐是誰的女兒?”
“這個我知道,”休縈道:“太祀殿主的結發之妻被發現是妖類,翌日便失蹤了,據說那時天泱殿掀起偌大風波。沒過多久後,殿主又娶了位妻子,生下潤玉小姐。隻可惜也不知那殿主是克妻的還是怎樣,這新老婆過門沒幾年就病逝了,唉——人間悲劇啊!”
“這麼算來,此事已過去二十多年了,”蘭薰揣道:“雪葵妹妹如今再去詢問,恐怕很難。”
“這雪葵知道,可是……雪葵就這一個親人在世了。是雪葵的一位朋友告訴我,說娘親不在了,她死前囑咐我去人間找尋哥哥。”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明日會與你們一同動身。”
雪葵點點頭,雪白的袖子輕輕搖曳出淺淺的褶皺,她禮貌的告辭、退走。
休縈順手挑起個石頭一撇,隨口說:“又是樁慘劇,怎麼我們幾個都是沒爹沒娘的。”
蘭薰不禁想起師父曾對她說,她是剛出生就被爹娘遺棄的,因為,村裏人都汙蔑說,她是她娘和一個山怪有染生下的“異類”。
不由的魂斷神傷,恍然聽到休縈又唱起歌來,仿佛有歌聲環繞在耳,休縈才能在浩海沉浮中覓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兩日後。
幾人來到天泱殿前。
來迎接的又是疆塬,他在天泱殿估計是師爺類的角色。
今日的疆塬神采奕奕,手拿一塊長條白玉圭,站在天梯半截高處喊道:“在下疆塬,誠摯歡迎各位駕臨,天泱殿蓬蓽生輝!”
潮風回喊:“彼此彼此啊!”便拉了雪葵登梯。
楚燃竹和蘭薰漠然跟上。
疆塬仍如上次一樣,殷勤於蘭薰,但礙於潮風與雪葵兩個不諳世事的人,也就沒多說。
他將幾人領到了殿主太祀之處。
潮風此刻意氣風發,攜著雪葵就往屋中踏,同時衝屋內喊道:“參見太祀殿主!”
楚燃竹正要跟上,卻因為聽到一聲尖銳的花瓶摔碎聲而硬生生刹住了腳步。
隻見堂內,那位太祀殿主,整張臉都寫滿了愕然與驚喜,下頜不斷的顫動,而那雙老去的眸中,慢慢泛出一種東西……
布著皺紋的手陡然抬起,抖動著指上雪葵的臉。
“釋……蝶……香……釋蝶……你是……香釋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