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聚在穀口的眾人,經曆了方才的一場折騰,不免都各懷心思。
端逢迅速的閱過蘭薰的麵容。
“蘭薰姑娘,是否需要先定定神?”
蘭薰的美眸和笑顏宛如夢中美景,她略俏皮道:“謝穀主關懷,他人戲言蘭薰尚擔待得住。”
“那就好,”端逢的語氣如水,不濁不清,又看向楚燃竹。
父子幾尺的間距中,蕩漾著個中滋味。
“竹兒,之後作何打算。”
“此事因我而起,義父,我想……翌日赴天泱殿徹查此事,此番哪怕豁盡全力,也當力保青冥穀不再受到牽連。”
端逢道:“若是三天之內徹查而無果,天泱殿百般刁難於你,你又當如何?”
“我……無懼。”
“哈哈哈……”端逢霍然大笑道:“好個無懼,你以為我敢放心?!”
“義父,我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斷不會累及他人。”
聽兩人字裏行間竟流露出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情懷,蘭薰偷笑幾下,又嬌俏道:“穀主就放心吧,明日蘭薰也同去,定要助二少主將那內鬼鏟除!”
端逢目似寒月,在蘭薰的臉上流連,想了想終道:“好,你二人小心行事,輕易勿動取義之念。”
“是,義父。”
“謹遵穀主之命。”
眾人散去,青冥穀總算恢複了平日的清淨。
溪水靜謐的蜿蜒,鯉魚跳動,芳菲輕吻出旖旎漣漪。緊張後的恬靜怡然中,似乎連空氣都純淨了許多。
“你……這幾日做什麼去了?”
楚燃竹與蘭薰沿著桃林小徑慢行,他不禁發問。
蘭薰依舊保持她的神秘,眨眨眼睛道:“這是天機,不可說。”
楚燃竹的鼻翼呼出口氣,半是無奈,半是無謂。漆黑如潭的眸子,緩緩閃向蘭薰。
藍色。
這顏色很適合她,就如天空一般,可望而不可即;亦如湖海一般,遼闊間卻訴說了淺淺的憂鬱。這份憂鬱,被她有心隱藏的很深,可還是在舉手投足之間,如青藍的泉,不經意的流淌出來。
或許,藍色本身,就是個困擾。
而蘭薰,亦困擾著楚燃竹。
她有阿房飛燕之容,有班昭蔡琰之才,更不乏貂蟬的機巧,木蘭的膽識。
可她的身後,是一片模糊的背景。
究竟從何而來,又去向何處。
楚燃竹看得出,她之所以不想言明,不單因為心有所圖,更因為過去之事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可抹滅的折磨,或悲哀、或悔恨、或思念,皆讓她抵觸連連又欲罷不能……
——但她絕無惡意。
共處多日了,楚燃竹卻更為想知道,蘭薰究竟隱瞞了什麼。
忽而心生一念,試探道:“蘭薰姑娘,岐山門近日情況可有回轉?”
果然見蘭薰巧肩一抖,又莞爾以笑蓋過:“唉,門內紛爭凶險,我實在不敢涉足,也就隻得敬而遠之了。”
“如此……你放寬心。”楚燃竹道。
蘭薰心下蕩起了驚濤,隻覺得楚燃竹識破了自己的心思,便馬上轉移話題:“楚公子,方才我躲在樹上,聽到你說你幫助那天泱殿小姐,自己還昏倒一段時間,可否都告訴我來龍去脈?”
楚燃竹淡淡答應,將一切講予了蘭薰。
旁觀者清,蘭薰聽罷就道:“那個叫‘小六’的仆役,才最可疑吧。”
一語道中楚燃竹的猜疑。
“不瞞蘭薰姑娘,我亦覺得,此事若真為內鬼所為,那人嫌疑甚大。”
“可不是麼,一文錢都不肯放過,又被小姐扣去三分之一的月錢,會生賊心實屬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