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晚你——”謝安楚不覺皺眉,“就算我有這個嫌疑,鳳成大哥與帆姐自己總沒有嫌疑吧?”
“林鳳成。”沒有回答謝安楚的話,獨孤悵晚將目光緩緩移向這位浮影首領,“據我所知,你是林家嫡長子,可是林帆澈卻是庶出。”
“我不否認。”對上獨孤悵晚的眼睛,林鳳成絲毫不以為杵的答道,“可是我若想要害她——或者說以我的身份,即使是想要殺害浮影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需要耗費如此多手腳。”
“以你的身份解決別人不是難事,可如果你想順便解決我呢?”公子悵晚語氣平靜,那一字一句卻是如刃犀利,“你想解決我並不容易,但若是林帆澈出事,我自然難逃其糾——至於林帆澈。”
“她三次遭遇謀殺,除了第一次有皇甫千軍之外,再無任何目擊證人。至臻閣號稱與世無爭,卻獨霸江南河運。她會不會厭倦了浮影的生活而打算與至臻閣聯手……而這些謀殺以及李玉瀧的處死,隻是轉移我們視線的幌子而已?”
“這不——”謝安楚想抗議,卻發現獨孤悵晚說的句句在理,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一個突破口來。
“然後是我跟欒緞,浮影刑組的事情就掌握在我們兩個手裏,監守自盜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至於可能性,如果林帆澈死了,最有可能當上左護法的人便是我,而欒緞也正好接任我的位置。”
“安楚的情人死於林帆澈之手,你會不會因為這個緣故而投靠叛徒?”
“沈礪苦戀林帆澈一十五年,他會不會由愛生恨而要殺了林帆澈?”
“最後是黎澤,林帆澈的手段他也不是沒有見識過,他若是怕帆澈因為嫉妒而對他的妻子下手而先發製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獨孤悵晚停住了話頭,所提七人,每一個都有出手的可能。
石室裏麵的氣氛安靜緊張,幽幽的珠光落在每個人的臉上,折射出詭異的光芒來。
第二日的午後,獨自坐在床上,謝安楚透過窗戶向外望去。
一群修組的孩子在外麵紮著馬步,看管著他們的是一位身著桃色衣裳的女教輔,溫柔嫻淑,小家碧玉。
“安楚。”有人推門進來,“聽落英說你在這裏,幾乎嚇壞了這些新手弟子們。”
“你的身份也並不比我低,這樣一來,他們豈不是會更緊張?”沒有看背後的黎澤,謝安楚淡道,“……十年前,我跟瀧兒就住在這裏。”
“瀧兒的事情……落英也很難過。”將手搭在安楚的肩上,黎澤勸慰道。他的妻子華落英與安楚玉瀧歲數相仿,當年在浮影裏麵也是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不言而喻。
“黎澤,帆姐她是真的愛過你。”冷不防的,謝安楚開口。
“……我知道,可是能夠吸引住我的,也隻有落英一個。”愣了一下,黎澤抬眼向遠方的女教輔望去,目光溫柔安靜,“她能夠遇見並且愛上皇甫千軍,對此我感到高興。”
“高興?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如卸重負吧。”挑起眉,謝安楚冷聲,“你直到最後才公開你要娶的是誰,不就是怕林帆澈暗中下手嘛?”
“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搖搖頭,黎澤坦然道,“縱使你多次請願,瀧兒最後還不是被處決了嘛……你敢說,你不恨她?”
“我恨。”沉默半響,謝安楚苦澀一笑,“隻是啊,黎澤……帆姐執掌浮影這麼多年,你以為會有什麼事情,是她想知道卻無法知道的?”
“怎麼會……”黎澤愣住,“這件事情……”
“你喜歡誰,帆姐六年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她怕你大婚的時候尷尬,她又為何要避到建州去?”站起身來,安楚向外走去,看也不看黎澤一眼,“就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怪她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你也沒有這個資格。黎澤……縱使帆姐她再任性再驕縱,她也是始終為你著想著的。”
欒緞不無擔心的看著獨孤悵晚的房門。
自從昨日回來,獨孤悵晚的臉色就沒有好過——公子悵晚素來喜怒不行於色,可是她知道,一旦遇見棘手的問題時,獨孤悵晚藏在寬大右袖裏麵的手,就會下意識的握緊。
那一夜,刑組組長書房的燈,足足亮到了四更才熄滅,她想去勸他,卻站在門外良久還是開不了口。
已經是申時了,獨孤悵晚還是沒有起床。
雖然昨夜睡的很晚,但是這時辰也未免太晚了。欒緞咬咬牙,最後一次敲門。
依舊沒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