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尊卑有序長兄前(1)(1 / 3)

玉萱閣中,大紅綢緞高低裝點著清冷的屋子。金紋的龍鳳燭連著金燭台,高放在堂前案幾上。內外廂以琉璃珠簾隔開,榻前水墨屏風又攔出了一方天地。

內廂,屏風後。

深雕花淺鑲銀的檀木床上,兩個紅衣身影交疊,頭冠的零落珠玉糾纏。

池裕身著對襟大紅長服,腰間錦帶蜀繡繁複,衣袂上深淺金線纏綿,以一烏木簪半綰發,眉心美人痣豔若殘陽,長眉溫潤,桃花眸中單單映著身下女子的側臉。手指百無聊賴的卷著女子散落的鬢發,唇邊一抹笑帶著頑意。

毫無征兆的,珠簾外跪了道黑影,衝著池裕的方向低聲,“花轎已到府前,離茗摔盞要主子出去。”

“哦?”池裕目光不自女子身上移開,隻是隨口應道,黑影下意識的抬眼看向珠簾,誰知自簾內突射出一物,直打進他的左眼眶中,黑影悶哼,雙手捂著左眼抽搐。

池裕撥簾走出,看著黑影,緩緩一笑,“要不是你這雙招子還有些用,我今兒個就都給你廢了。”看著黑影跪得歪斜,他微蹙長眉,抬腳將黑影踢出了門去,“滾,少在這礙夫人的眼。”音色風流,說出的話卻無情。

另有來人避開被踢出的身影,冷聲,“回莊內養傷,另換人來。”言罷,進了屋內。

池裕聽到動靜回身,見是自家哥哥,也不好同對待那暗衛直接踢出,隻是笑著將人攔在門口,露出一口白牙,問他哥哥,“有事?”

池夕挑眉,“轎子都等了半天了,你磨蹭什麼?”

池裕眨眨眼,停了半晌,“沒什麼,就去。”

池夕沉穩的看了他一眼,才轉身離去。

池裕倚著門框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百無聊賴的翻了個白眼,自己嘀咕著向屋中走,“就不會好好說話麼,真是。。。。。。”

屋外新近移來的老梅適時且穩重地搖了那麼一搖,落他一身殘花敗蕊,看上去好不蕭索。

池裕無言,糾結了片刻還是合了門,打算認命地去迎親。那腳移動了沒幾步,那速度也著實慢了些。這位侯爺又後悔了,幹脆而快速的轉身回到閣中,嘴裏不冷不熱的喊道,“去,讓魍姿替我接親去。”

老梅再次搖了一搖,園中少了個影子。

池裕頓時覺得生活圓滿了,一走三擺的回到裏廂,桃花眸中的豔色很美,流露出的呆滯都隻為床上的女子。

在這些大紅的簇擁下,池裕莫名的眼睛發漲,他仰頭,平複著心情,打量著屋中一切,一寸都不放過。

此刻,他很幸福。

不遠的案幾上金獸吞吐著清淡的香氣,屋中的空氣慢慢粘稠了起來。

池裕還是不動,隻看著她。

床上的女子驀地睜開眼睛,一雙墨玉含煙的眸子打量著四周,眼前突然出現了另一張臉,嚇得她抬手就劈去。

池裕麵不改色的接下離華看上去淩厲實際上虛弱的動作,一把抱住她,狠狠地揉在自己懷裏,輕聲,“花赫,不怕,是我,不怕,是我。。。。。。”

離華被他按在懷裏難以動彈,隻得越過他的肩膀打量屋內,神色莫名,“你叫我什麼?”

池裕咧嘴一笑,“花赫!”

“花赫?”離華喃喃,覺得這兩個字確實很熟悉,也就接受了。

於是。。。。。。池裕的第一個目的達到了。離華再也不會醒來,待在他身邊的隻有符花赫。

池裕輕輕吻上她的耳廓,緩緩道,“還記得我嗎?”

花赫腦中時刻縈繞著這個答案,似乎有人對她說了無數遍,她幾乎脫口而出,“池裕,池毓卿,池家二公子,安祈侯,還是。。。。。。毒君?”

池裕看她憨憨的掰著指頭數完一串他不想聽的名稱,無奈的把下巴放在她肩上,懶懶嗤笑,“花赫,我沒聽到最想聽的東西。”

“嗯?”花赫眨了眨眼,忘記了許多事的她顯露出孩子般的童稚,瞳色清黑,眼內那本來縈繞的煙霧都少了。

人的智慧是由經曆造就的,她遺忘了那麼多,聰穎的程度依舊,世事俗法卻不得不重新熟悉學起。

池裕隻是鎖了她對那幾個男人記憶,沒想到,幾乎就鎖了她所有的過去,所有的曾經。

認識到這一點的池裕心內鬱悶又欣喜,苦笑著咬了她耳朵恨恨道,“我是你夫君!”

“哎呀!”符花赫被他咬得有了危機感,順著動作習慣,想都沒想就給他一肘擊。

池裕悶哼,脫力倒在了床上,無力哼哼,“你真是會挑時間,咳咳。。。。。。”

花赫還在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胳膊,好像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池裕在床上咳得辛苦,唇角漸漸染了血色,符花赫害怕了,慌忙爬上床摟過他,急得眼眶都紅了。

池裕看她為自己落淚,心裏很高興,卻礙著被她擊斷的肋骨不得不推開她,“花赫,把我放平,我沒事。”符花赫匆忙把他放平了,不敢妄動。

池裕看著她,緩緩笑道,“別哭,丫頭。”符花赫點頭,眼淚接著掉,半點一劍光寒十四州的架勢都沒有了。

如果身體允許,池裕絕對要仰天長笑一下,這個結果,他很滿意,除了。。。。。。她的身手依舊狠辣。

他深以為要及時糾正,及時教誨,“花赫啊,你以後要記得你是女子,已嫁為人婦的女子,切不可莽撞傷人。須知,以你將軍的身手,尋常人是受不得的。”

“將軍?我是將軍?”符花赫被驚住了,“我殺過人?”眼睛因驚恐睜得好大,迫切的希望池裕否定。

池裕看她的反應也是一驚,“你不記得了?”

“我記得什麼?我真是將軍?我真殺過人?”符花赫跌坐在床上,眼中空洞,瀕臨發狂。

池裕見她這幅模樣不敢再說什麼,撐了身子坐起,在她耳邊喃喃道,“離華,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