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冰橋,就看見一座半圓形的庭院立於眼前,若在現世中,這種半圓形的建築比比皆是,但在藍鳳青所處的這個時空,這是極其罕見的。
庭院前栽滿了藍鳳青從未見過的淡紫色花朵,隻有三瓣如手掌大小的花瓣自然地散開,中間的花蕊有些像蒲公英,細密輕盈,白少在這裏停了下來,也不顧自己還載了個人,低下頭便朝著紫色的花朵張嘴啃了起來,看模樣怡然自得還吃得津津有味,倒苦了藍鳳青差點一個跟鬥從它身上摔下來,還好她反應靈敏,拉緊韁繩迅速的翻身而下,雙手抱胸,微眯著眼看著吃得正香的白少,可後者似乎完全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邊吃還邊晃著尾巴,似乎極其享受。
“我當是誰?敢吃我千山居的紫鳶花,原來是你這小畜生。”一名小童推著輪椅上白發長須的老者從庭院中走了出來,說話的正是輪椅上的老人。
白少似是聽懂了他的話,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馬身正麵朝向老人,抬起左前蹄在地上來回摩擦,似要衝著輪椅上的白發老人撞過去,藍鳳青抬手便要去拉韁繩,隻聽老者似有埋怨的歎息道:“嘖嘖,你這脾氣倒真是把那人學了個幹淨,如今換了個主人也不見得安生些,你莫在瞪我,剛才光顧著吃我的紫鳶,差點把人給摔了,別以為沒人瞧見,若我去告個狀,保不齊真把你當畜生來喂養,日日食幹草,今日這頓紫鳶,怕是你最後一頓咯。”
白少突然停止了在地上的摩擦,垂下頭來委屈的望著藍鳳青,似是認錯,藍鳳青頓覺好笑,一個已是花甲之年的人倒與一匹馬兒較真起來,她輕撫著白少的頭,柔聲說道:“我倒無礙,隻是若真到了危難時刻,你可不準為了些吃食將我拋下,否則……”
她話音一轉,語出森然,“你這身皮甚是不錯,不知做身皮襖子可能禦寒?”
白少不自覺的抖了抖身子,趕忙用馬頭蹭了蹭她的肩,以表忠心,輪椅上的老人見此,哈哈大笑起來,“姑娘看似柔弱,老夫還怕你被這鬼靈精的小畜生欺負了去,看來也是個厲害的主,小畜生,以後可得聽話些,要不然你家主人扒了你的皮,我可是要你的肉來抵你這些年吃的紫鳶花。”
白少不滿意的對著老人嘶鳴長吼,藍鳳青彈了彈它的耳朵,這才讓它停了下來,她朝著老人略施一禮,老人趕緊示意小童將他挪開,急急地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你的禮老夫可受不起。”
“長者為尊,老人家該受的,更何況我的馬兒還吃了你的紫鳶花了。”
老人擺手道:“這紫鳶花本就是種給它吃的,你要真是尊重我,就別拜我了。”
藍鳳青覺得這人的脾性倒有些像是老頑童一般,這些繁俗禮節她也不喜,既然連受的人都不願意了,她也樂得輕鬆,隻是不知眼前之人是何身份,半圓庭院,清幽脫俗,定非凡人。
她問道:“不知老人家如何稱呼?”
老人指了指庭院正門之上的白玉牌匾,道:“千山蒼耳。”
她隨然心下了悟,天之涯海之角的千山宮闕原是在北川,傳言天下上品皆在千山,金銀在千山隻能算是下下品,聽到時以為隻是一個以訛傳訛的虛話,還想千山也許就是一座含有金礦的山頭而已,今日見了算是證實了此傳言非是以訛傳訛吧。
一夢千山神仙醉,尤羨蒼老袖乾坤。
千山蒼耳,袖中盡裝乾坤。
她道:“原是蒼老,看來市井傳言也非都是虛話。”
蒼耳道:“傳言真假不過在於聽的人所信幾分,姑娘今日被此馬引至我千山居前,便是你我之緣,老夫向來大方,今日便贈姑娘一禮,算是結緣了。”
“雖說蒼老大方,但是日日過你千山居的人不下百數,難不成你都要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