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瞪了他一眼,“再多嘴,以後入夜便打發你去酒窖裏待著。”
金九歌臉上微微沉了下來,“你又沒日沒夜的釀酒呢?”
“她還不知胭脂醉是我所釀,卻獨獨賣給了墨少君一人,如今我又釀得比那胭脂醉更勝一籌的佳釀,她若嚐了,定會喜歡的。”
“她若知曉你三日不曾服藥就為給她釀酒的話,怕是至此滴酒不沾了。”
流影討好一般的對金九歌笑著說道:“阿九不會告訴她的,對吧?”
金九歌沉沉的歎了口氣,攬過流影的肩,“走吧,我送你回飛影山莊。”
“你不去尋她呢?”
“我得時時看著你,你的藥不可再斷,今日回去我得重新寫個方子,把三日未吃藥,統統想法子補上。”
流影似還在猶豫,他看了看仍立於馬上的紅綢幾人,道:“既然你不去,我便同紅綢她們去好了。”
紅綢立即擺手道:“金九歌若不放人,我們三人定是帶不走你的。”
紫雨道:“影公子,就算金爺縱你不告訴鳳主,可我們幾個的嘴巴卻不怎麼嚴實,要是讓鳳主知道你為她釀酒三日不曾吃藥,定是怒極要砸你的酒窖的。”
流影被她的話激道:“我要是遭了殃,定要讓阿九為你發榜招夫,想來她也是樂見其成的。”
綠榕深知這位主子的厲害,雖是病弱之軀,可要真鬧騰起來,連鳳主都要舉旗投降的,她勸解道:“影公子還是同金爺回飛影山莊吧,你如果真與我們同去,一路顛簸,身子定然受不住,就算苦撐著見到了鳳主,她見你受累的模樣,許是要被氣得寒靈再次發作也說不定了。”
流影垂下頭,思索了半晌後終是妥協了,不再執意要與她們北上尋人,隻讓紅綢帶句話給藍鳳青,就說他在飛影山莊等她。
金九歌聽了之後,徑自走近紅綢,示意她附耳下來,他在紅綢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後,紅綢眸光忽明忽暗,似是有些驚訝的看了不遠處的流影一眼,“你的話我定一字不落的帶給鳳主。”
金九歌扶著流影順著熙攘的人流,朝著飛影山莊的方向漸漸遠去,雁娘獨自回了水墨畫廊,他把那一艘艘船尾相連,亦如水上長廊的畫舫毫不猶豫的丟在了腦後,他悉心伴著另一個男人往那密林深處的隱世之居走去,不顧世人或是探究、或是鄙夷的目光,富甲一方的金家兒郎將萬千繁華拋諸於腦後。
他似逍遙……
他正俊俏……
執手偕老,塵世皆拋。
不過短短數月,再入北川,竟有些霧裏看花辨不清了,除了白雪皚皚的天地昭示著獨一無二的冰寒,或許藍鳳青真要以為自己迷了路,遮天蔽日的大樹上掛滿了朱紅的綢子,越往北川走,朱紅的綢子便越多,聚齊天下華彩,果真不是玩笑。
過了北川外的一個樹林,寒氣便鋪麵襲來,出來得急,一時忘了帶件避寒的衣服,本想在樹林外等等,看看能不能遇上幾個賣毛皮的商販,買幾件禦寒的衣物緩一緩寒氣,如今棄了暖蓮,命倒真是由天不由己,總不能人還未見到,就把命賠在半路上吧。
她雖是這麼想的,可身下的白少卻由不得她,徑自的往北川之域行去,完全不管身上的主人如何拉扯韁繩,直至樹林被漸漸拉遠變成一個小小的綠點遠遠地拋在了身後,紅梅漸漸多了起來,甚至多了一戶戶佇立在冰雪之原上的人家,這該是進了北川城了。
北川城她倒真是第一次來,之前去皇陵,為了節省時間就直接繞過了北川城往郊外去,本以為北川四季冰寒,城內一定人煙稀少,不曾想這裏的熱鬧竟不輸金州,集市上販賣毛皮的、雪狼車的還有冰窖堆砌的酒樓、客棧,別具一格,甚是巧妙。
北川城也與城外的樹林相同,甚至更為濃重,鋪天蓋地的紅綢懸掛於每家每戶的房前,牆頭上也都掛滿了大紅燈籠,窗上貼滿了喜字,就連沿街叫賣的商販和過往的人群,手腕上都係了一根朱紅的絲帶,人人臉上都顯得喜氣洋洋。
白少帶著藍鳳青穿過繁鬧的集市,很有目的的行進著,穿過了一條寒冰橋,橋下是茂盛的煙雲草,根莖處被一層冰霜遮蓋著,似乎風一吹便能將霜吹起露出根莖,難怪要在這修一座無水的冰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