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尚午遺夢(1 / 2)

藍景王接到旨意後是連夜進的宮,自從藍鳳青被貶如幽憐巷後他就一直想尋著機會去看看自己的孫女,如今有了機會,剛走到幽憐巷卻是再也邁不開腳步了,眼前的桃林隻剩下枯幹,而在離桃林不遠的冷徽軒外,藍鳳青披著月華雪,抱著黑曜祥火爐站在一處謝了的桃樹下,眼中是遙遠而尋不著軌跡的迷離。

藍景王別開了眼,轉身便要往回走,卻被身後的藍鳳青喊住了,“看來爺爺是真氣著了,數月不見,如今見了,竟是連個照麵也不願與我打,怎的?難道是天冷了,罵不動了?”

藍景王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追上來的藍鳳青,她跑的有些氣喘,藍景王的眼角微微有些濕潤,終是為她係緊了跑得有些鬆了的月華雪,無奈地說道:“你啊,太像你娘了,站著像,坐著像,惹我生氣的時候更像,以前我是不喜歡你娘的,脾氣太倔,性子又冷,若不是你爹以死相逼,我是絕跡不會讓她進門的。”

藍鳳青問:“那現在呢?”

藍景王微微一笑,眼角的皺紋像是一本古老的史書,“現在啊……我隻能告訴你,你娘當得天下無雙四個字。”

“那我呢?”

“我倒希望你蠢笨一些的好,當初我便不願讓你入這東聖後宮,如今被貶至幽憐巷,可有後悔?”

藍鳳青反問道:“爺爺覺得呢?”

藍景王搖了搖頭,“倒是我多問了,你啊,何曾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了,今日我來是皇上下的旨,十日後便要選後了。”

藍鳳青眼中突然間多了分神采,她鄭重其事的問道:“爺爺,若我要入主瀚央大殿,藍景王府可會支持我?”

藍景王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自打你回了王府,我便是由著你興風作浪的,何曾攔過你什麼,自個兒看著辦吧,我老了,活不了幾年,不求兒孫承歡膝下,隻求哪天我悶了能有人來解解罵。”藍景王背著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藍鳳青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嘴上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倔老頭,明明是疼我,偏不好好說。”

藍鳳青正欲回冷徽軒,卻聽見桃林中傳來一絲吵鬧聲,本不是愛管閑事之人卻聽見一句,“她藍鳳青是什麼東西,跟她娘一個德行的賤蹄子,當初上不了先帝的龍床就往藍景王世子的被窩裏鑽,騷狐狸。”

藍鳳青一個冷笑便往聲源處走去,她渾身散著寒氣,眼裏滿是冰霜,玲瓏從冷徽軒裏出來的時候已經見不著人影。

入了桃林,哭鬧聲便愈發的清晰,待藍鳳青走近,靜妃已經凶神惡煞的打了蘭妃三個耳光,蘭妃本就是宮婢出生,沒著什麼關係,這宮裏頭自然也沒有熟識的老嬤嬤願意去的,掌事房送去的奴才都是新進宮的,沒見過什麼世麵,靜妃身邊的尚嬤嬤可是在宮裏待了半輩子的,以前在先帝跟前伺候,不知蕭丞相用了什麼法子讓她去了千禧宮,如今她正氣勢洶洶的擋在蘭妃宮裏那些奴才的麵前,仍由著自己的主子鬧騰。

靜妃打得正在興頭上,聽見了腳步聲,也沒收斂多少,隻是停下了動作,但一隻手還抓著蘭妃的已被打散的頭發,見到來人是藍鳳青後,似乎更加張狂,一腳別朝著蘭妃的腹部踹了過去,拍了拍手,不屑的看了一眼藍鳳青,“喲,原來藍夫人還活著,看著氣色在幽憐巷待得還算舒心愜意吧。”

朝中人人皆道蕭相愛女到了極致,自小便如公主一般的養著,別說打罵了就連大聲說話也不曾有過,紅梅宴初見,倒看不出如此潑辣,如今見了也有三四回,倒是驚喜重重,一回更勝一回。

披著月華雪,抱著黑曜祥火爐,她眼中結滿了冰霜,語氣中透著明顯的寒意,“你,吵著我了。”

靜妃被她的寒氣一震,站在一旁的尚嬤嬤反而故作鎮定的說道:“娘娘的位份在夫人之上,按理說夫人應該向娘娘請安才是,夫人說這話也太沒了規矩。”

靜妃聽了尚嬤嬤的話也覺得自己在藍鳳青之上不必這般怕她,可又不敢真的動藍鳳青分毫便把心口的這股怨氣加到了一旁小聲哭啼的蘭妃身上,吩咐道:“尚嬤嬤,不用管她,繼續,我要把鈴鐺這個小賤人的臉給撕爛了,看她還拿什麼勾引皇上。”

尚嬤嬤得了吩咐便要欺身而上開始掐蘭妃的臉,藍鳳青隨手折了一截枯枝朝著尚嬤嬤的麵門甩去,隻聽靜妃吼道:“藍鳳青,你敢,枉顧這後宮的規矩,我現在就能治了你。”

枯枝滑落,尚嬤嬤鬆了一口氣,目光憤恨的望著藍鳳青,心裏還想著區區一個打入幽憐巷的夫人,終究是壓不過靜妃的,誰知懸著的心還沒完全放穩了,脖頸處就傳來劇烈的疼痛,喊叫聲還未來得及出口。

“哢嚓”

尚嬤嬤向後倒去,永遠的閉上了眼,藍鳳青收了手,冷冷的說道:“我,就是規矩。”

靜妃猛地向後退了幾步,顫著手指著藍鳳青,“你……你……你居然敢……來人……來人啊——”

藍鳳青瞪了她一眼,“你若再吵,我便送你去與她作伴。”

靜妃突然閉了嘴,驚恐的看了藍鳳青一眼後,帶著奴才慌慌張張的跑了,藍鳳青準備離開時,蘭妃突然叫住了她,“藍夫人……尚嬤嬤是這宮裏頭的老人了,皇上若是知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