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鳳青肯定的說道:“他已經知道了。”這偌大的皇宮何處沒有他的眼線,隻有在他知道並且默許的狀況下,事情才會發生,所以藍鳳青從來不怕。
“已經知道了?那夫人會不會……”後麵的話蘭妃始終沒有說出,因為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她是希望藍鳳青受罰還是希望她安然無恙。
藍鳳青卻替她把話補上了,“你是想問我會不會受罰?尚嬤嬤意圖行刺我,我殺她是情理之中,你說呢?”
“夫人說的是。”蘭妃理了理額前被撤亂的頭發,一抹黑色的光芒從耳尾處竄了出來,藍鳳青看了一眼她的耳墜,淡淡地說道:“既立於風口浪尖處,該是聰明些的,否則你今日不死,明日也是活不成的,這宮裏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她們丈量著你的身形,用雙手為你築墳,如今就看你是願意被推進去,還是親手埋了誰?”
蘭妃身子一顫,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主子怎跑這來了,晚膳好了,回吧。”
藍鳳青將手中的暖爐扔給來人,“玲瓏,幫我拿著,熱死了。”說完轉身問道蘭妃,“要同我一起去冷徽軒用膳嗎?”
“今日之事多謝夫人,鈴鐺就不擾夫人了。”受了些皮肉之苦的奴才們從地上盤起來,顫顫巍巍的扶著蘭妃走了。
藍鳳青歎了口氣,道:“雖說人心本善,可一旦入了宮,怕是就再找不回初心了,這宮裏頭可沒有什麼好人,包括我在內。”
“主子亦非大惡之人。”玲瓏想了想又道:“宮裏頭傳開了,皇上十日後在正和大殿選後。”
藍鳳青狡黠一笑,“我知道,他那是被我氣得,本想賞我一個妃位化幹戈為玉帛,誰曾想我偏不如他的意,給他選了個宮婢,他是知道我死穴的,十日選後入主瀚央大殿,他是在逼我,逼著我服軟,可他怎知這回不是我逼的他,沒有這麼一劑猛藥,還不知道他何時才下定決心選後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蘭妃離開的地方,篤定的說道:“十日後,靜妃和蘭妃總有一個缺席的。”
冬日漸漸有了盡頭,光禿禿的桃枝上也慢慢的發起了嫩芽,這幾日雖是風大,但卻又一種萬物複蘇前的宏大,藍鳳青偶有到院子裏走走,風大起來吹的眼睛生疼,衣裙被風吹鼓了起來,某一瞬她也曾想,若是再大些,能否將她帶回迷路的家,隻是這樣的想法被風多吹一會,全又都散了,而就在選後大典的前一夜,幽憐巷又多了一位住客,靜妃。
一道聖旨,狠厲決絕,蕭氏靜妃,憑一宮主位,囂張妄為,因妒成恨,欲害蘭妃性命,朕念其失子之痛,恕其死罪,但此等惡婦怎可入主妃位,現將其逐入幽憐巷,生死永不見。
靜妃是深夜被送到幽憐巷的,披散著頭發,華服上沾染了泥土,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一個瘦弱的小宮女扶著她,再經過冷徽軒的時候,她突然發了瘋一般的朝著冷徽軒跑去,就這樣半夜時分,殿門被拍得響聲震天,驚起了困頓的倦鳥,還有淺眠的藍鳳青。
姚順剛把門開了個縫隙,靜妃不知從哪裏來到的力氣,猛地用身子往前一衝,姚順還來不及反應就給直接撞到了地上,靜妃徑直就往內殿走去,紫悠上前想攔卻被靜妃狠狠一推,摔在了石階上,玲瓏冷著臉走出,見了發瘋的靜妃便是一掌拍下,深夜被吵,她也是積了怨氣出來的,這一掌幾乎是用了十層的功力,靜妃的身體被打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宮牆上。
藍鳳青這時才披著外袍緩緩地走出,眼裏的不悅毫不保留的顯現出來,小宮女急急地跑了進來,見靜妃倒在地上,嘴裏不斷地吐著血,臉上有些驚慌,看了看眉間不悅的藍鳳青,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扶。
藍鳳青冷著臉緩緩地走近她,"還記得當初為何走入尚午門嗎?為了家族?"
靜妃掙紮著撐起身子,腦中零星的回憶讓她顯得蒼涼,她忍住胸口的劇痛,十分認真的說道:"我愛他,我敢以命起誓,我是這宮裏頭最愛他的人,他是九五之尊我愛他,他是地痞無賴我仍就愛他,可我知道入了尚午門的女子皆入不了他的心,其實帝王本是深情,他心尖上的人是入不了這裏的,即便是入也得清幹淨了。"
藍鳳青細細看了她半晌,"雖是囂張,卻比這宮裏頭的女人幹淨許多,玲瓏,替她療傷。"
靜妃拒絕道:"藍鳳青,你不必可憐我,他親眼所見刺向蘭妃喉嚨的那根簪子明是蘭妃自己所為卻仍是將我貶至幽憐巷來,他本知你最厭惡被人吵醒,卻又讓我深夜過來見你,而我明知死路一條卻還是這麼做了,他要借我之死滅了你入主瀚央的念想,我,怎能不成全他。"
音落,她毫不遲疑的撞在了宮牆上,小宮女尖叫著跑了出去,玲瓏剛想去追,卻被藍鳳青阻道:"成全她吧,蕭可兒,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下一世,離皇城遠些吧,玲瓏,讓人將她送回相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