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鳳青將信將疑的如他所說的蘸了些酒抹在雪色的衣袖上,一瞬間,沾了酒的地方全部變成了朱砂紅,藍鳳青眉頭深皺,隻見被封了大穴躺於地下的沁妃雖不比之前那般疼得厲害,卻也是滿頭的密集的細汗,她抖著手吃力的指向藍鳳青,“你……你若真……恨我……也……不必為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藍鳳青看著她,十分平靜的說道:“你憑什麼讓我恨你?”
還未等沁妃的話說出口,南宮秋便已冷冷地對左丘亭道:“你若能帶走她,我不攔你。”
“南宮秋,三年相伴,我處事如何你還不知嗎?我若真要害她,必是正大光明一劍了結的,更何況我十多日未出宮門,怎會知曉她有身孕一事。”
鍾嬤嬤突然道:“我想起來了,前幾日娘娘惡心犯困時我曾和毓秀宮的翠兒說起此事,我也算是宮裏的老人了,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當時我就告訴翠兒,主子估計是有了,讓她跟佟太妃說一下,調幾個伶俐點的丫頭過來伺候著,今日早些時候我路過瑞福宮,見紫悠和翠兒神神秘秘的商量著什麼,本來也沒放在心上,此時方才知曉原是在商量著害我家娘娘的法子。”
墨少君難得沒了平日裏的溫潤,冷下聲來竟讓人不寒而栗,“你雖為奴才,卻也是入了族的,無證無據的妄斷主子罪責,就連刑部也沒這樣的膽子,你是要東聖再無鍾氏之姓嗎?”
鍾嬤嬤嚇得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沁妃慘然的笑了起來,“藍貴妃……當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位高者皆縱你,今日……我也……不必任何人救……我的命我自己定。”她拔出發間的簪子猛地朝著自己的脖頸刺去,她速度太快盡未留半分餘地,南宮秋阻止不及,竟將手掌擋於她的脖頸處,簪入掌心,“呲”的一聲,鮮血順著掌心而下,簪子卻隻觸到了沁妃的皮膚,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南宮秋,身子本就使不上力卻還硬撐著拿絲絹去擦拭他不斷往外冒的血,南宮秋用未受傷的手握住沁妃不斷顫抖的手,柔聲道:“有我在,傷你性命者無論是誰,我必讓她淩遲。”
藍鳳青猛地抬眼向他看去,以前他隻是私下對她免去尊稱,如今倒是為了一個沁妃居然正大光明的就變成了“我”,左丘亭在她耳邊低聲道:“跟我走總好過在這裏被淩遲的好吧。”
藍鳳青瞪了他一眼,用手指著他腦門將他彈開,“惹事精,要造反就回你的無雙城去。”
“若我這麼軟聲細語的請不到你,就算扛也是要把你扛回去的。”
藍鳳青一怒,運氣便要出掌,左丘亭卻緩步朝她走來,氣定神閑的將藍鳳青體內的真氣壓了回去,“作為無雙之主,若連冷凰心經都壓不過,我還如何將天下美人請到我春色滿園裏去了。”
藍鳳青放棄了抵抗,正準備說什麼卻見墨少君擋在了她的身前,“左城主今日若要將她帶去無雙城的話,我墨家軍定全軍相護。”
左丘亭轉身對擁著病美人的南宮秋道:“你既然肯放人,不如就幹脆些。”
南宮秋冷冷道:“我說過,我……不攔你。”
左丘亭突然狡黠一笑,閉了折扇,取下左手食指上金銀相間的戒指,對南宮秋道:“子母戒,殺一人救一人,大人和孩子,南宮秋,你選吧。”
子母戒是左家曆代祖傳之物,金母銀子,母戒救人,子戒殺人,母戒可解百毒,但前提是必須先以子戒取一人之命,因而子母戒雖有救人之說,但救法實在詭異,故被人稱為邪物。
南宮秋毫不猶豫的說道:“要孩子。”
他懷中的沁妃猛地睜大了雙眼,似乎前一刻的溫存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她心裏清楚的知道活著的必須是她肚子裏的孩子,這不僅是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整個鎮南王府,隻是親耳聽到所愛之人竟未有片刻的猶豫,心底像是被人不停地掌摑一般,她閉上了眼,眼角的淚不知是因為腹痛還是心傷。
那一刻,藍鳳青恍惚間想起了在現世時從未見過的母親,因為她母親死在了她出生那天,在她百日宴那天,她有了新的母親,記憶中是個年輕的女人,不過直到她二十六歲離奇死亡,他父親一共換了三個女人,她們共同的特點都是年輕且充滿朝氣,她一直很努力的活著,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好,這都是源於她的生命來之不易,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活著的那個人是她母親。
就在左丘亭分開母子戒,將銀色的子戒套入沁妃的拇指上時,她一個掌風打了出去,子戒落地,“我要你保南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