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秋見她語氣愈發酸得厲害,不禁說道:“你本就不喜琵琶,纏我數月,也不過是見著顏色獨特一時興起,若真給了你,不過又是被你鎖在庫房裏而已,倒平白浪費了,你若真想聽曲便讓雲妃彈一曲助興。”
見藍鳳青未有意見之後,雲妃起身抱著琵琶離了席,而沁妃卻在此時站了出來,柔聲道:“有曲自然得有舞,沁兒願獻舞一曲,遙祝東聖江山永固。”
南宮秋讚賞道:“沁兒果真是妙人,好——”
雲妃猶抱琵笆半遮麵的起音,猶如泉水叮咚緩緩而起,沁妃提腳將身上的披肩退下,雙手伸展開來,竟是由羽毛織就的長袖,兩隻羽袖是連著一起的,展開之後便猶如飛鳥展翅,美不勝收,此時三麵腦袋大小的鼓被宮女拿來上來,沁妃身姿柔媚的在三麵鼓前各旋了一圈,最後墊腳而上,由於鼓麵本就不大,因而她上鼓之後所跳舞蹈皆是半墊著腳在鼓麵上變換舞姿,一步一鼓,一鼓一舞,倒真是多了幾分韻味。
一曲終止,她自鼓麵上退下,臉色潮紅,倒顯得愈發嫵媚,南宮秋笑容漸深,隻道一字:“賞——”
此時突然有掌聲傳來,眾人尋了掌聲的源頭望去,隻見一人銀衣長衫發冠正中插了一支雪白的羽毛,身後跟著一名童顏白發的小童,一雙狐狸眼卻是比女子還有美上三分,他手上的折扇是由金粉繪製的春宮圖,他打著扇嘴角邪笑,怎麼看都是一副風流俊模樣,比起南宮秋時而灑脫不羈時而陰沉內斂,此人看起來倒更像是把喜怒哀樂表於臉上的人。
南宮秋道:“左城主可是來得有些晚了。”
他一收折扇,笑道:“路上救了一位美人,可惜美人太冷,一個謝字也未說便棄我而去,心傷之下耽擱了行程,丘亭自罰三杯。”說罷便就著宮女倒酒的手一飲而下,三杯盡去,他倒意氣風發好不風流,倒是給他斟酒的宮女,臉頰早已火紅一片。
墨少君在藍鳳青耳邊小聲道:“他是無雙城城主左丘亭。”
藍鳳青好奇道:“月落不夜城,傾世當無雙的無雙城?”
墨少君道:“世間獨存一座無雙城,也隻有一個左丘亭。”
藍鳳青心神一凜,腦海中浮現出納蘭手劄上記載的一句話,納蘭氏起源於無雙城。
南宮秋讓人為他加座於四妃之前,他將目光落在已回座的沁妃臉上,問道:“南宮,你這美人一舞跳得煞是輕盈,不知家中可還有姐妹?”
藍鳳青白了一眼,小聲嘀咕道:“什麼審美?”
墨少君加上一句,“我也覺得。”
南宮秋看了一眼沁妃,沁妃羞澀的起身回道:“家中還有一位妹妹待字閨中,隻是……”她磨蹭了半天也為說出,反倒是南宮秋給她接了句,“隻是容顏粗獷、性情彪悍,怕你駕馭不得。”
藍鳳青當即一口酒噴了出來,眾人齊齊向她看來,隻聽南宮秋問道:“藍兒有不同意見?”
左丘亭也開始細細的打量起她,美人他倒是見過不少,但眼前這個女子眉眼間有股說不出的出塵之氣,似為熟悉。
藍鳳青道:“皇上用詞生猛,我覺得此女堪稱世間奇女子,若是皇上準許,我娶了她可好?”
她語出驚人,南宮秋卻是悵然一笑,“少君替朕看著她些,莫不要宴未終便出了個酒瘋子。”
藍鳳青倒是未醉,反而是坐於金玉宮燈處的羽夫人借著酒興突然起身開口道:“沁妃娘娘的舞姿雖好但若與藍貴妃相比,怕是差了幾分。”
“哦?朕竟不知藍兒也會跳舞,羽兒見過?”
“六月間正值酷暑,我睡不著便叫巧兒陪我去蓮池邊上的九幽亭坐坐,卻不想剛入了蓮池邊遠遠的見著九幽亭裏仿佛落了一位九天玄女在那旋舞飛天,那舞姿美得實在難以形容,隻知世間怕是再難找出與之相比的了。”
藍鳳青心中一驚,臉上卻仍是一副淡淡的笑容,隻聽南宮秋意味不明的說道:“六月嗎?朕記得少君的生辰便是在六月。”
墨少君回道:“臣卻是六月的生辰,隻是今年六月南邊旱災嚴重,臣和蕭丞相一同去了汴京救災,十月初回的雍城。”
“是了,朕想起來了,回來之後蕭丞相黑了一圈,你倒還是原來的模樣,氣得蕭丞相如今還在說是替你擋了陽。”南宮秋對藍鳳青道:“朕說什麼來著,好東西你竟是自個藏著掖著,如今可願讓我見見?”
藍鳳青見既已被逼至此,這一舞怎麼也是躲不過的,可她不能白跳,“讓我跳也成,可你得給我些好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