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混亂之夜(1 / 3)

幾個小時後,江寧某酒吧的大型包廂中,黎是耷拉著腦袋靠在沙發的一角,手中捧著冰涼的啤酒暗自發呆。

她著實有點接受不了自陸戰僑離開後就被父母冷凍的事實,不管是對相親還是這樁婚姻都沒再提過一個字,隻是收走了兩本結婚證當作無事般將她忽略,活像大中午在小區中的那場激昂追打就跟做戲似的,看戲的人散了,自然沒有演下去的必要。

如果她兩條腿上的疼痛能不存在的話,就更像是演戲了。

“阿黎姐怎麼躲在角落裏悶不吭聲?你這個活躍寶貝一安靜咱舞社就沒氣氛了,趕緊的,先給壽星唱首歌,一會兒咱還得到外頭獻舞去。”一旁的濃妝少女給了黎是一個手肘,趁著一曲完畢加大音量吼著。

由於這個冷不丁的推搡,呆愣中的黎是沒能將啤酒杯抓穩,連杯帶酒整個脫手而出,直直地朝著另一個靠近沙發的身影飛去。

“呀——”

黎是一個驚呼,看清來人後神色頓時一滯,訥訥地道:“小非?”一杯冰啤灑準確不誤地灑在了黎非的包臀短裙上,清涼液體立即順著她的雙腿暢快地流淌而下。

“對不起!對不起!小非,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是坐在黎是身旁的少女,見著黎是黎非兩姐妹對視著沒吭聲,她立即察覺到一絲詭異,挪了挪屁股灰溜溜地逃開了。

他們這個舞社雖是收費的,可黎家姐妹是免費受邀的,既是學員又是教練,老板正是今天的壽星,是個年僅二十五的小青年帥哥,任街舞、爵士教練。而黎家姐妹先後退出舞社便產生了這對姐妹與老板之間三角戀情的傳言。

濃妝少女正是因為這個傳言才覺得氣氛陰冷詭異,深怕這姐妹會在老板生日這晚大打出手爭奪心愛的男友,於是,她先一步開溜,以免動起手來做了被殃及的池魚。

“你怎麼回來了?”

黎是擰著眉站起身,沒料到會在今晚碰到黎非。自上次從左銳衍的病房見過之後,這個堂妹一直拒絕跟她聯係,可按照傷情銳衍應該還未出院才對。

黎非怎麼沒有守在病床前照顧?這樣冷言冷語趕走她不就是因為要有那個照顧銳衍的機會嗎?

“姐,把你的裙子給我吧,我們出去聊聊。”

黎非的語氣雖是冷淡,不過見眾人的視線落在她們身上,還是主動上前拖著有些沒回神的黎是步出了包廂。

她當然明白黎是問的“回來”是什麼意思,隻不過,那個回答卻讓她十分苦澀。不回來又能怎麼樣?死皮賴臉嗎?

為了遮掩腿上的傷痕,黎是今晚溜出家前穿了白底亮片緊身打底褲,此時脫去了外麵那條黑紗超短裙,圓翹的臀部曲線和修長的雙腿一覽無餘地展現,搭配了上半身的短款白色蝙蝠衫,透著朝氣蓬勃的青春氣息。

“他能開口後就趕我回來了,在你去過醫院的第二天。”

黎非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淡漠地開口,視線落在鏡中的自己身上,不免暗自歎息。身後的堂姐明明比她大了四歲,卻愣是被過分溺愛的二叔與陸戰僑寵得像個心智還未成熟的少女,相比之下,剛出校門不久的她反倒是略顯滄桑。

在她的記憶中,堂姐黎是一直是個樂天派,丁點的小事就能讓她樂得上竄下跳,二嬸的凶狠打罵不能影響她的半分情緒,多次的失戀都未能讓她傷心欲絕。

在黎是跟左銳衍交往之前,黎非一直覺得她是一個沒有心的女人。

“那為什麼一直不接我電話?小非,你明白你在氣什麼嗎?”

黎是微蹙著眉頭望向鏡中的黎非,眸中盡是不解。

見黎非都沉浸在自我思緒中沒有回答,水槽中嘩嘩的水聲在這刻的沉默中顯得格外空乏,黎是說不出心口的堵塞是何種滋味,隻覺得難受,難受得她想上前扯著悶不吭聲的黎非臭罵一頓,痛快地將那股憋勁兒發泄出來。

隻可惜黎非隻是她的一個堂妹,可以照顧,可以疼愛,可以傾訴,卻不能肆無忌憚地超越那道隱形的界限,所以她隻能忍。

畢竟,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陸戰僑可以縱容她無所顧忌地為所欲為。

“我是來見你的,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黎非終於從洗手台前轉身,冷漠地率先走出洗手間,帶著黎是去了一間她預定的小包房,那神態猶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讓跟在身後的黎是看得嘴角直抽,三歲一個代溝,這話當真不假,她們姐妹不過相差四歲,就很難琢磨透彼此了。

小包廂裏沒有開音樂,黎非點了兩瓶紅酒,等到服務員退出之後她終於開了口。

“沒想到你是真的和陸大哥結婚了。”

黎非的語氣很清冷,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早就聽說過這件事,今天已經過了驚詫的勁頭,隻是漠然的雙眸中透著一絲淒楚。

她的這個反應讓黎是很不解,然而,接下來的那段話才是她無法接受的。

“我認識他兩年,從沒見他對誰上過心,隻有你……姐,他隻對你一個人認真,認真到告訴左伯父要娶你,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傷害他?像他這樣條件的男人逢場作戲周圍有幾個女人又怎麼樣?比起陸大哥,他恐怕好太多了吧!可你就因為這點小事賭氣幾個月,最後還拿你嫁別人的事來刺激他!你知道我有多後悔介紹你們認識嗎?你差點就害死了他!早知道你不懂得珍惜……”

看著黎非泛紅的眼眶和眸底凝聚的熱淚,黎是更是詫然得不知所措。

她什麼時候刺激過左銳衍?左銳衍出事的時候,她跟陸戰僑結婚的事還無人知曉,連程非凡這個第三人都還未得知,又如何能刺激到他?

黎是沉浸在自我世界,她不記得自己對黎非說了什麼,或者是什麼都沒說過,甚至,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時候離開。

對於左銳衍,黎是心裏始終存在一種愧疚。

如今回想,若不是那次拗不過同事去了酒吧,偶然間看到陸戰僑和殷小姐在包廂的激情畫麵受了刺激,就不會存在那次的醉酒,可能也不會被強烈的占有欲駕馭思想,慫恿陸戰僑跟她結了婚。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現在的她或許已經在掙紮中認輸,再次站在了左銳衍身邊。

然而,這個“如果”隻是個不可能的假設。

她怎會不明白她對陸戰僑的感情早已堅不可摧?

早在結婚之前,早在和左銳衍相識之前,早在很多年之前,他的不可取代就說明了一種堅定的信念,一種真摯的情感。

盡管,在不久之前她才清楚這種情感叫做愛。

茶幾上的紅酒瓶子滾落在棕紅色的地毯上,黎是頹然地靠在沙發無神地望著漆黑的屏幕,室內籠罩著一種逼人的寧靜,靜得她能清楚聽到黎非的話在耳旁一次次回響。

“我是喜歡他,可我有自知之明,很清楚我對他來說不過是眾多異性朋友之一,玩得瘋時能上床接吻,平時能偶爾見個麵喝杯酒,很普通的朋友關係,隻是朋友而已!可他喜歡你,在乎你,尊重你,我這個做妹妹的還能怎麼樣?姐,我是真的誠心祝福過你們,可你又是怎麼對他的?”

“明明一直愛陸大哥,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希望?我早就告訴過他,你會去那個城市隻是因為陸大哥,是因為你糾結了三年死要麵子沒聯係的那個男人!可他就是不信,他記得你親口說過你是為他而去,但他不知道我姐你最有本事的就是撒謊騙人,更能自欺欺人!”

“你真的愛過他嗎?你沒有。你不過是喜歡那跟陸大哥有幾分相似的寵愛。”

“車禍前他給我打過電話,問我知不知道你和陸大哥已經結婚的事,當時我就覺得他的語氣不對,卻沒來得及阻止他醉酒駕車——誰都知道他酒後從不開車的習慣,是你,拿結婚的喜訊斬斷他的希望,夠狠,夠絕,無情殘忍得讓他崩潰,幾乎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