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始終不是她的父親,按照她的話說,他隻是她的……親密“姐妹”。
接近門禁時間,接到黎是的電話讓陸戰僑很驚訝。
在陸老爺子犀利的瞪視下,陸戰僑依舊一臉的平靜,放下電話,套上衣服去門口穿鞋,他得去接人。
“僑子,這麼晚還往哪兒上啊?”
陸奶奶披著睡衣追出來,見老伴臉色有些難看,就上前拉住孫子盤問。他們都知道孫子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老爺子要是說了狠話,沒準今晚這孩子就不回來了。
反正孫家就在江寧,是孩子整天惦記著要去的地兒。正因如此,陸老爺子一直在忍讓,還真怕把孩子給逼到無緣的親家家裏去。
“那丫頭又怎麼了?大半夜地讓你去哪兒?”
接電話的是陸老爺子的,他知道是黎是來電。其實,不用說也知道,能讓自家孫子上心的,也隻有老黎家的鬼丫頭。
“電話裏沒說,一準跟楊阿姨頂嘴了,我去接她過來,你們先睡吧。明天不上學,我帶小是在外麵走走。”陸戰僑穿好鞋子,抓起車鑰匙出門了。
“混小子心裏就隻有那隻野猴子!”
陸老爺子顯然有些氣憤,書記做了這麼多年,領導架子擺慣了,偏偏在自家孫子麵前要忍氣吞聲,委實不是滋味。
更重要的是,這臭小子連爹媽都不認,對一個小丫頭卻是言聽計從,陸家的老臉都給丟光了。
“得了,你動什麼氣呀?倆孩子一塊兒長大,感情好也是福氣,再說了,是丫頭挺懂事的,要不是她勸說,你以為你那孫子能安分地留在咱們這兒?孩子不怕你還不好麼?你看擎宇、擎雷他們,見了你跟耗子見了貓似的,還沒僑子親厚呢!”
陸老太太也算是看著黎是長大,孫子接回來也有八年了,那丫頭在他們眼皮底下也長了八歲,是不是個好孩子早已看透。
“僑子這性子,要這樣下去沒人壓得住,走正道還沒事,萬一走了歪路……”
陸老爺子頗為擔心,因為兒子離婚造成孫子的性格孤僻與自閉,對孩子的虧欠讓他更是小心翼翼地與孩子相處。
萬一這孩子有了叛逆心理,還真是沒人能治得住。
孫家再好也不能讓他們攬下教養孩子的重擔。
陸家的孩子焉能養在外姓人家裏?所以,即使拉下老臉給孫家二老賠不是,他也得把孫子要回來。
隻是,孫子心裏的那份疏遠,隻怕沒那麼容易改善。
“哪能啊!老頭子瞎想什麼呢,那可是你的寶貝孫子。等僑子高考之後咱就回京海吧,反正你都退下了,在江寧這麼住著也不是辦法,何況,老二也想兒子了,改天跟僑子商量看看。”
“哼!跟他商量你還不如跟那隻野猴商量!”
陸老爺子冷哼著進了房,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他們不離開江寧,寧願跟兒孫們兩地分居,正是因為放不下這個孫子。
要讓這臭小子舍得離開江寧,恐怕先得說服黎是那丫頭吧。
等陸戰僑把黎是帶回家時,二老已經睡下了。
這一晚,陸戰僑首次給房門上了鎖,麵對那個趴在床上哭得渾身顫抖的丫頭,第一次感到心痛的滋味。
在他為她而心疼時,她在為別的男生痛哭。
“如果你想把爺爺奶奶都招來,還可以哭得再大聲點兒。”
陸戰僑假裝鎮定,脫衣服上床躺在外側,拉過薄薄的被單裹住自己。在外麵耗了這麼久,她隻是一味地哭,壓根沒告訴他原因,這讓他很不是滋味。
宋霖那臭小子果然欠揍,過個生日了不起嗎?居然還把她惹哭了。
“有完沒完?那小子怎麼你了?”
房裏熄了燈,耳旁還有嚶嚶的哭聲,哭得陸戰僑煩躁異常,心尖還點點泛酸。被別人傷了心才想到他……他果然夠卑微的。
黎是本來也不想哭的,誰知在小區門口看到一臉憂色的陸戰僑出現時,不知怎麼地,委屈就上來了,二話不說,先哭了再說。本來打算讓他好好安慰她的,誰知這家夥一路都不開口,她就真委屈得停不下來了。
“我失戀了還不能哭幾句嗎?宋霖那混蛋跟我分手了!”
聽出陸戰僑話裏的不耐煩,黎是哽咽著說道,並且抬手摟住了背對她的身軀,將淚濕的臉貼上他的背,泄憤似地說道:“他憑什麼跟我分手?我對他那麼好!要分手也該是我說才對……”
陸戰僑有些愣了。
“分手”這倆字就像是一顆甜棗,讓他心中的煩躁頓時煙消雲散,連環在腰上的手臂都沒在意。聽著黎是幼稚的賭氣話,他又覺得有些好笑。
敢情這丫頭哭得委屈是因為被人甩了?
“你對他真那麼好嗎?”
黑暗中,陸戰僑睜大的雙眸炯炯發亮,透著一層難掩的興奮,就好比一隻捕捉到獵物的豹子,很是得意。
“我當然……當然對他好了。”
黎是被陸戰僑問得有些遲疑,礙於麵子,還是賭氣地回答了。她對宋霖好嗎?不差啊,至少不像對其他男生,宋霖約她的時候她可沒放過他一次鴿子。
可是除此之外呢?
“那他為什麼要和你分手?”
陸戰僑忽地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抓起腰上的手臂翻過身麵對黎是,“那小子是不是對你提了過分的要求?”難道是這丫頭拒絕了過夜的要求?
若真是這樣,他明天會找那小子好好算賬!
“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居然吃你的醋,還讓我做選擇,這根本是兩碼事。難道有愛情就不能有友情了嗎?分就分吧,我也不喜歡他身上的煙味。”黎是被陸戰僑盯得有些尷尬,側身平躺,緩緩閉上眼睛,忽然覺得談了一場戀愛就異常疲倦,要擔心陪男友時間不夠,又不舍得冷落阿僑。
分手,或許不是壞事。
可宋霖會如此在意,那將來阿僑的另一半是否也會逼他做這樣的選擇?黎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安,輕聲問道,“阿僑,你以後交了女朋友會不會跟我斷絕關係?”
“傻瓜,一定不會。”
陸戰僑答得幹脆,黑亮的眸子盯著黎是的側臉一瞬都不舍得移開。他撫摸著她的發絲輕聲說道,“小獅子,別難過,不管你失去了什麼,我一直都在。”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一直都在你背後,隻要你回頭,就能看到我。
“可為什麼宋霖會介意?”
黎是仍是不甘心這樣被宋霖甩了,她總覺得自己這個女朋友不錯,雖然沒有經驗但一直在努力學習,況且有什麼疑問也總是請教陸戰僑。
但她隻想得到宋霖為什麼不知道知足,卻想不到不曾談過戀愛的陸戰僑是否給了正確的建議。這丫頭在某人麵前還是太嫩了些。
“這我就不清楚了,他原本就不是大方的人,你都忘了初中那會兒人家是怎麼對你的嗎?男生在戀愛時說的話怎麼能信?他說當初是為了吸引你注意你就信了?也許,人家壓根就是不喜歡你這粗枝大葉的性格。初中那會兒好像傳過他喜歡七班一個文靜乖巧的女生……”陸戰僑不否認自己這話是昧著良心胡謅的。
但誰讓宋霖自己放棄了?既然放棄了,他就應該乘機將對方踩得更低。
“那他為什麼還來追我?”
黎是聽聞之後覺得頗有道理,隻是想不明白宋霖的動機。如果真不喜歡她這類型,何必又和她在一起?
此時的她哪裏還記得某人在不久前說過,對宋霖這個人沒有絲毫印象。
“或許是和你一樣,閑著也是閑著唄,哪知道你這麼好追,看你長得不錯還沒人追到過,就試著和你談談,能滿足男人的虛榮感。所以,下次別這麼輕易答應交往的事,太容易得手通常都不會珍惜。”陸戰僑輕拍著黎是的後背,黑暗中,嘴角浮現一抹詭異。
他總算能把宋霖這個病毒徹底地清出黎是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