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僑,除去陸家的資產不算,你個人有多少錢?”
“不多,十幾萬吧,連個房都買不起。放心,我絕對是窮小子,你比我有錢。”
陸戰僑笑得詭異,項鏈已再度被掛回黎是的脖頸,他牽起她的手將戒指輕輕推入她的無名指,指環的大小十分合適。
“還真是不多,怎麼就隻有這麼點錢?”
黎是疑惑地盯住陸戰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看他給她買的東西一律都是名牌產品,公司越開越多,生意越來越好,怎麼可能就隻有十幾萬?
敢情他都給了之前那些個女人們?
養情人果然是耗資極大啊!
黎是在心中感概著,暗暗納悶這個不多的數字。對老楊同誌來說,隻怕全副身家隻有十幾萬的男人,她老人家又會嫌少了吧?
顯然,她已經忽略了“窮小子”之後的半句話。
“這會兒你知道嫌我窮了?那就好好戴著這條項鏈,將來我要是破產了,咱可以當了它,養他十個八個女兒是沒有問題的。我得起床去公司了,你再睡會兒。”陸戰僑笑著拍了拍黎是陰鬱的臉頰便下床去洗漱。
這段時間他需要給自己騰出個假期帶黎是出國一趟,所以,今天務必要說服傑森來接替他的工作。
“哇——”
黎是詫然地驚叫,俯首盯著胸前掛著的璀璨吊墜,感覺閃得她眼花。她急忙將被子一裹追去了浴室,“你說這是什麼?不會都是真的鑽石吧?這到底是什麼等級的?鑲滿這個吊墜得多少顆鑽石?你知不知道這麼多錢掛在我脖子上會讓我有心理負擔?這讓我怎麼戴嘛!”
這個華麗的吊墜其實很簡單,兩個字母“L”中間連接了一顆實心,“L”是他們兩人姓氏的開頭,貌似是她小學一年級時的設計,沒想到陸戰僑會拿這樣一個標誌訂做吊墜。
“一百零三顆,這是七歲就答應給你的,我不會食言。你不是說很喜歡這樣的鑽石吊墜嗎?其實你也不必多想,這樣戴出去沒人會認為是真貨,絕對沒人偷沒人搶。”某人毫不在意地回答完,繼續刷牙。
“可那隻是孩子話你怎麼能當真呢!”
黎是皺眉哀嚎著,陸戰僑的淡定在她眼裏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敗家。七歲的孩子哪裏知道這個吊墜需要多少錢來打造?
難怪努力了這麼多年的陸戰僑隻有區區的十幾萬存款。
“隻要是你說過的我都會當真,從小到大你對我許過的諾我都記著呢,放心吧老婆,我會一項一項慢慢向你討要的。現在回去睡覺,別在這裏勾引我,否則你會後悔的,我一向喜歡用雙人運動代替枯燥的器械鍛煉。”
陸戰僑邪肆地舔過唇角的牙膏泡沫,笑得奸詐陰冷,見黎是一溜煙跑得沒影才忍不住失笑出聲。
*****
這天晚上,到家的程非凡再度被突然出現的黎是驚到了。
盡管那個在廚房中忙碌的纖瘦身影給他這個清冷的家帶來些許溫馨,他卻不會再有可笑的奢望,不屬於他的幸福,無法勉強。
“要過來怎麼不說一聲?”
程非凡迅速平息著內心的起伏情緒,卷著袖子走到水槽邊,打開水閥幫著清洗還未處理的蔬菜。看著晶瑩的水柱從海豚形水龍頭中流出,柔和地衝刷在碧綠的菠菜葉上,他不禁又有點恍如隔世的錯覺。
跟陸擎貞結婚的那些日子,他們從不曾有過同在一個廚房一起忙碌的情形。他一直覺得像陸家那樣的大戶不是他們這種普通人努力想要融入就能毫無間隙的,不過,或許是他錯了,至少黎是做的還不錯。
她在這方麵應該是有天賦的,這極強的親和力連他這麼無趣的人都無法抵抗。
“你下班後不是要帶助理去簽廣告合約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反正有地鐵,就不搭你的順風車了,不過——咦……”黎是正側頭對程非凡的背影說著,一雙眸子卻忽地瞪大了,直直地盯住那條潔白的襯衣領子,歎息著道:“總監,怎麼連你這樣的人出去簽合約也得逢場作戲?”
那半個亮眼的口紅印子醒目地在素白整潔的襯衣領口“耀武揚威”,天都沒真正黑下來就開始這種曖昧戲碼,不嫌早嗎?
程非凡聞言,手中的動作略微一滯,關掉水閥詫然地望向滿麵憐惜的黎是。
“怎麼了?”合作方的公關經理的確挺纏人,也曾幾度大膽地表露對他的好感,可黎是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活像他就是個被客戶借機揩油吃豆腐的無辜小女孩?
“去把衣服換掉吧,頂著這半個口紅印子回家也太招搖了。不是該咱們社給他們找女人嗎?怎麼也禍害到你自己身上來了?想想那股濃烈的香水味充斥著飯桌,我就覺得倒胃口。”黎是歎息著說完便俯首去調湯的味道。
還好總監跟陸擎貞離了婚,否則,憑著那丫頭的性子,隻怕這會兒都炸毛得要揮刀子了。
“陽光這家公司是社裏的老客戶,每次談合約的都是他們的公關經理,我看下回真得找個合她口味的男人過去。”程非凡苦笑著解釋,手指麻利地解著扣子,還未走到廚房門就已將襯衣褪去。
他滿眼厭惡地掃過那個口紅印,正要去臥室更換卻瞥見了沙發上放著一套疊得整齊的家居服,腳步一頓,內心湧上一股莫名的暖流。
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細心地照顧過他。
回到家有準備好的幹淨衣物等他換,有飄香的溫熱飯菜等他吃,能為他留一盞照明的小燈,能關心他工作上的艱辛與委屈——明知道黎是對他沒有半點的男女情愫,他卻不得不因此動容。
他要的從來不過如此,簡單而溫馨的幸福,陸擎貞隻怕永遠不會懂。
“總監,那個公關經理是不是前幾天到你辦公室的那個西瓜女人?”
聽到身後的動靜,黎是頭也未回地問道,回想前幾天躲在程非凡的辦公室補眠時,的確出現過一個身材/惹火、長相妖媚的女人來談過廣告事宜。
“西瓜?”
程非凡疑惑地走向黎是,接過她手中的湯盆問道:“不是已經在擎宇的店裏訂了給左公子送的湯嗎?你今天怎麼來了?”
自從陸戰僑出差回來之後,黎是跟他的私交似乎更為密切了,不知道出於何因,她將他當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有關陸戰僑還是左銳衍的事,她幾乎全說給了他聽。
所以,他也清楚黎是為避免陸戰僑吃醋而沒再親自下廚熬湯給左銳衍,也隱瞞了她的廚藝。
這樣想來,他不禁又浮起一絲欣慰,至少,她第一次下廚熬的粥是為他而做,不是相惜二十多年的陸戰僑,也不是交往過幾月的左銳衍。
“阿僑不讓送了,而且銳衍也轉院了。算了吧,我也覺得沒意思,左家這麼有錢不缺一頓湯,何況,這還不是我自己做的。”黎是悵然地聳了聳肩,神情有些失落。
自從那次和程非凡去過醫院見到昏迷的左銳衍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而黎非一直不肯接她的電話,隻怕那些湯也都是喂了抽水馬桶。
“那個穿火紅上衣和嫩綠包臀裙的姚經理可不就像個西瓜嗎?她八成是看上你了,見你拒人於千裏之外就以為你心有所屬,於是借機在你襯衣領子上留個口紅印子破壞你倆的關係,她也好趁機見縫插針,這種橋段小說和電視劇都看爛了,她也不嫌過時。”黎是的語氣裏有故作的輕鬆,神情裏帶著一絲不屑。
她最厭惡有心機的女人,陸戰僑身邊的那個楚芸芊就是其中之一。
一想起那個電話她就滿腹的抑鬱,可陸戰僑偏偏不肯告訴她那天老爺子究竟跟他說了什麼,從他沉悶的臉色可以看出,談話內容八成與楚家的婚約有關,而她卻隻能繼續一籌莫展地裝傻充愣,假裝不存在任何問題。
“你的阿僑經常帶著口紅印回家?你不會一直都是這個憐憫態度吧。”
程非凡不禁勾動唇角。她果然是有些與眾不同,一般女人見到這種情形隻怕會將男人想得齷齪,借機飲酒作樂,逢場作戲,盡管有個別能理解男人的也不會是她這種態度。
其實對程非凡而言,黎是的可憐是正確的,他委實是極為反感這種不可避免的應酬場合,尤其是貼上身不能推開的女客戶。
“他要是敢帶口紅印回家看我不剝了他的騷狐狸皮!”
黎是憤恨地將砧板上的菠菜剁成三截,扔進油鍋爆炒,臉上那猙獰表情活像是將外出偷吃的丈夫碎屍下油鍋似的,“他那顆花心蘿卜怎麼能跟你比?他以前玩得可瘋了,也樂在其中,我就算同情心泛濫也不會可憐他!”
陸戰僑和傑森都不是什麼好鳥,據說,曾經的一段時間,他們的女人都是共用的,真正是下流無恥的紈絝子弟。
程非凡輕笑出聲,心中卻隱隱地自嘲。
黎是的大度和理解隻因為他不是她在意的那個人,盡管在她的語氣裏陸戰僑不如他那麼正人君子,卻說明了她愛她口中那個騷狐狸。
“你可真夠凶悍的。擎貞以前也不過是鬧上幾次,回幾趟娘家,你直接就上去剝皮剔骨的,還好我娶的不是你,不然都不知道被你下過幾次油鍋了。這裏交給我,洗洗手擺碗筷去吧。”程非凡接過黎是手中的鏟子,極力壓下心頭的酸楚。
他清楚黎是來他家的主要目的是要練習廚藝,因為她要在生日那天親自下廚為陸戰僑做一桌家常菜。他不希望她學得太快,或許是潛意識裏留戀她帶給他的這種特殊溫馨。
是孤獨太久了嗎?他竟然會有這種刻意的卑劣心理。
“總監,其實我今天來還想跟你商量辭職的事。”
黎是猶豫著開了口,陸戰僑給她的時間不多,因為八點之前必須到家,她得抓緊時間談“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