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之前的生命都像是凝聚成那一個相同的點。
在同樣逼仄狹長的小巷裏成長著。在同一個小區裏生活著。我喜歡在晚飯的時候看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金剛葫蘆娃。可表姐總是和我搶遙控器,說我不成熟,她喜歡看言情偶像劇,要是換到她喜歡的頻道稍微還好點,要是執意不肯和她唱反調,她就對我大吼“死變態,快回房寫作業”有時候表姐也會說一些讓我很為難的話,“你不要老拿這當你家啊,你隻是我爸收留的一個野孩子”我抑製不住的瑟瑟發抖,真想順手找個東西朝這個賤人腦袋上砸過去!好借機逃離這個讓我感到恐懼,被人奚落的地方。那個時候我生活的家庭隻是個普通的家庭。我還沒有住到爸爸花一千五百萬買的一套高檔別墅裏。陽光都用同樣的角度照射著昏暗中蓬勃的生命。而在十四歲那一年,生命朝著兩個方向,發出迅速的射線。
我的記憶裏,曾聽易瑤說過,那年夏天的一個黃昏,易瑤的父親拖著口沉重的箱子離開這個小巷。她母親趴在窗戶上,眼眶裏有著些許不舍,在此之後,她母親的心裏恨透了這個男人,把所有的仇恨都強加在了易瑤身上,最後還是選擇了拋棄。
十四的時候,我們的命運幾乎相似,都是寄人籬下,沒有真正的歸屬地。很多次在文章中,甚至於在作文比賽中我都提到,我的話語像個皺而堅硬的果核,躺在黑暗裏,每次這樣想著,要是我的生活從此改變該有多好。我想,易瑤應該還在看書,身邊也應該放著杯熱咖啡或者奶茶。興許還有剛煮好的一碗餛飩。終究是和自己不一樣的人。
生活在這裏的我還能每天在小區裏,遇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她。然後一起走向湧進光線的小巷口。走向光線來源的入口。這多像一個悲傷的隱喻。
食堂裏總是擠滿了人。我端著飯盒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兩個人的位子,於是對著遠處的易瑤招招手,叫她坐過來。吃飯的時候易瑤一直吃得很慢。我好幾次轉過頭去看她,她都隻是拿著筷子不動,盯著碗裏像是裏麵要長出花來,我好幾次無奈地用筷子敲敲她飯盒的邊緣,她才回過神來輕輕笑笑。一直吃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和易瑤才吃完離開。食堂後麵的洗手槽也沒人了。水龍頭一字排開。零星地滴著水。我挽起袖子,把飯盒接到水龍頭下麵,剛一擰開,就覺得冰冷刺骨,不由得“啊”一聲縮回手來。
易瑤伸過手,把我的飯盒接過來,開始就著水清洗。易瑤看著她擦洗飯盒的手,沒有女生愛留的指甲,也沒其他女生那樣精心保養後的白皙嫩滑。
我看著她安靜地擦著自己的不鏽鋼飯盒,胸腔中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滾進了一顆石頭,滾向了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然後黑暗裏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響。我不由得抬起手,摸向女生微微俯低的頭頂。
“你就這麼把滿手的豬油往我頭發上蹭嗎?”易瑤回過頭,淡淡地笑著。
“你說話還真是……”我皺了皺眉頭,有點生氣。
“真是什麼”,女生回過頭來,冷冷的表情。
水龍頭嘩嘩的聲音。像是突然被打開的閘門,隻要沒人去關,就會一直無休止地往外泄水。直到泄空裏麵所盛放的一切。這裏的生活已使我對眼前的這個地方產生好感,毫無違和感。盡管幾乎每天都要受表姐的冷眼和奚落,我也不覺得傷感。有時候放學,我總會抽出時間陪易瑤逛街,走遍小區裏的各個小道,在生活中我和易瑤就像是兩個世界裏的人,我們的感情介於愛情和友情之間,從她離開小區之後的幾年裏我和她的感情猶如兩條平行線,彼此的感情歸屬也漸行漸遠。她是老師的寵兒,姑母的掌中寶,然而我是家裏的勞動工具,父母的遺童,我們有著相同的年紀卻有著相悖的命運。
行走在小道的另一側,看著車來車往為生計奔波的人們,漫步在充滿汽車尾氣的街道上,心裏還是很樂意,頭頂飛過的一隻飛鳥,留下一聲尖銳的鳥叫聲,在空氣裏硬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來。冰冷的手暴露在風裏,被吹得冰涼,幾乎要失去知覺。兩個人麵對麵站著,誰都沒有說話,在這短短三十秒的時間裏,使我感受到了呼吸裏的痛。
易瑤的一句話打破了我們相互注視的平靜。“陶然,你可不可以陪我買個東西?”
“好啊,買什麼”
易瑤高興地說,“今天我生日,陪我買個生日禮物唄”
我沉默了一會兒“好啊”
風幾乎要將天上的雲全部吹散,雲在努力的掙紮,秋季的天空,總是這樣鋒利的高遠。風幾乎吹了整整一個秋天。吹得什麼都沒有剩下。隻有白寥寥的光,從天空裏無情的打下來。
有時和易瑤短短的幾句對話也會讓我胸腔裏拉扯出一陣強過一陣的傷痛感。就像是沒有包紮好的傷口,每一個動作,都會讓本來該起保護作用的紗布在傷口上來回地產生更多的痛覺。緩慢的,來回的,鈍重的痛。
當初我曾決定這輩子一定要和易瑤在一起,保護她,愛護她,一輩子也不分開。易瑤的理由簡單得幾乎有些可笑,會為了她打架。“很帥。”會在放學後等在學校門口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