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2 / 2)

少年尷尬笑笑,轉身行到佛像後,道:“這杯是從前香火剩下的,小子初來時也曾細細擦拭,待兄台稍等。”言罷轉出身子擦杯,勻罷將手收進衣袖,自倒了杯酒給那蓑衣人道:“天寒地凍,還望暖身。”

那蓑衣人點點頭,幽幽道:“有勞了。”接下杯子,卻未急飲,隻是問道:“閣下大年夜怎獨居這廢廟之中?著實奇怪。”

“小弟張居肆,隻是一位落魄書生,雙親去得早,本應去京城趕考,不想在這………”

話未說完,忽地廟門大開,行進三人,均是衙役裝束,為首一人滿臉橫肉,嘴裏叼根竹簽,唾了一聲呸,看了眼蓑衣人,擠出一絲笑容,對著張居肆道:“小子,官爺也來拜個年,圖個吉祥,不過俗話說得好,前年不欠來年債。這大年夜的也別怪官爺們討惡,隻是不想晦了日後。”

“債?”張居肆忽地一愣,趕忙陪笑道:“不知晚生何時欠債,是否官爺記錯?”

“汰!”那衙役模樣人忽地怒起,大聲拍板道:“竟敢跟我玩心眼!”倏地拿出一張紙,一把拍在桌上,那紙上油汙淋漓,隻是毛筆胡亂寫著張居肆三個字,便顯出幾分滑稽。

張居肆臨近欲看,紙卻被衙役奪回,罵道:“放肆!官爺還能汙你不成!”一口酒氣確是噴了居肆一臉,居肆搖搖頭笑道:“請官爺先回府吧。一會小人定將錢銀送去,望稍安勿躁。”

那幾人一聽有門,便在不多言,轉身搖擺而去,身影在風雪中略顯踉蹌,居肆將門關好,抖了抖雪,衝蓑衣人抱拳道:“讓兄台見笑了。”

“他們可是汙你?”那蓑衣人忽地到。

居肆一愣,旋即苦笑:“寄人籬下。”

“何不搬走?”

“還須些光景。”張居肆忽地頓了頓:“居肆今日得見先生,鬥膽言歡已是榮幸。不敢他想。”

“敢說此言,便有他想。罷。”那蓑衣人續了續燭火,道:“我雖無力助人,卻仍有心。”

“那便多謝。”張居肆忽的歎了口氣:“居肆年方十八,家乃西南偏僻,自幼觀經閱綸,是以望有朝一日衣錦還鄉,然年初趕致這仁風鎮,被強人於村外掠了財物,進城去報便是方才那三位官爺,令我來此處等候,如此一等便是一年,每逢年節便來討些銀財,小生無能,無法離開,隻得忍耐,然書墨卻並未落下,心有所念,便是不敗。”

“那你又為何要將銀錢送去,而不在這裏交付?舍近求遠又是為何?”

“那三人酒氣熏天,欠紙乃是其胡手所為,定是賭坊一往無利,來此處討些賭資,待在下緩上一緩,那邊若能贏些返利,待酒醒便也不會再來逼我。隻是權宜。”

蓑衣人點點頭,笑道:“心思頗重,為何又對我可言而無禁?”聲音依舊有些沙啞難忍,似是刻意為之,居肆倒已習慣,隻是輕輕笑道:“兄台終是局外人,無關者無害也。”

那蓑衣人搖頭笑道“不然……無關者或可成救命…。”

居肆還是搖了搖頭,道:“此處一年已是耽誤之極,在下年後將要去京都趕考,不知這等衙役是否可會放行,說不得隻得多留些銀錢上下打點。”

那蓑衣人大笑:“那三人年初搶你財務,年終又幾欲索命一般,豈會放你而去?”

居肆大驚,細思之下,事出蹊蹺之處破刃自解,胸中忽地湧上一股氣,道:“那便博上一博。”

“有骨氣。”那蓑衣人大讚道,隻是促狹之意甚濃:“傳聞仁風衙門囚獄寒苦,惡吏無數,不知兄弟還望以何抗之?”

居肆苦悶不語,忽的輕歎一聲,釋懷道:“才見兄台似是江湖中人,能否借在下一臂之力,若能脫身………”

“脫身如何?”那蓑衣人依舊靜坐,隻是轉頭望向張居肆,隔著數層紗簾,居肆仿佛看見一雙清冷眼神,盡是孤傲、不屑一顧。

居肆心死認命,苦笑道:“在下確實付不起報酬。”

“報酬?”蓑衣人也笑了笑,低頭提起桌上酒杯道:“這不就是報酬嗎?”

未曾理會一旁居肆的驚愕神情,那蓑衣人言罷轉身飲去半杯,道:“如此便是定金,風雨將至,公子坐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