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希哲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我看得出他與我一般的絕望。
“華山幾,華山幾,君既為儂死,獨活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華山幾,華山幾,君既為儂死,獨活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華山幾,華山幾,君既為儂死,獨活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墨蓮一遍一遍的重複著,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我看的出來,她走時後那一臉的滿足,墨蓮任性了一生,最後一次她的任性,沒有人忍心責怪。
她與張靈,俱是一樣的人,一個麵對生活中的不如意便索性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遊戲人間;一個明明很敏感自己的身份地位,卻要拿出來一副刁鑽任性的樣子來麵對所有人。或許,墨蓮最後的選擇,也隻是上天對他二人的一種眷顧了吧。
張靈和墨蓮被安葬在了一起,生當同枕席他們既然做不到,便黃泉共為友了。生而短暫,死後的相伴或許是永恒的,他們所去的不過是一個屬於他們的世界。我走到伯虎麵前,伯虎此時神情頹廢,我心疼的對他道:“張靈說,他畫的幾幅畫,要你幫他題字然後燒給他。”
伯虎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目光呆滯,好似失了魂一樣。踉踉蹌蹌的朝前走去。祝希哲攔住他道:“張靈把畫交給我了,你隨我來吧。”
伯虎點了點頭,正要往前走,卻轉身拉住我的手。
伯虎一個人在祝希哲的房間裏給張靈的畫題字,祝希哲與我在外麵等候。祝希哲雖然傷心,卻是飽經了世事,好像什麼都已經看穿了。
“去給伯虎端碗茶吧,我這裏的洞庭碧螺春,是新下來的。”祝希哲一麵說著,一麵把茶遞給我。
我進去時,看到伯虎早已經題完了大部分,此時卻是在對著一幅畫發呆。
“怎的了?”我把茶遞給他,一麵問道。
伯虎接過茶,對我道:“墨蓮。”
我輕輕嗯了一聲,心裏卻是仍然不好受。
伯虎輕輕地蘸了蘸墨,然後在畫有墨蓮的畫上落筆寫到:清波雙佩去無蹤,情愛悠悠怨恨重。
殘粉黃生銀撲麵,故衣香寄玉關胸。 月明花向燈前落,春盡人叢夢裏逢。
再托來生君未老,好教相見夢姿容。
我讀的心酸,卻安慰伯虎道:“張靈與墨蓮,倒也是一種成全,你放寬心。”
伯虎放下筆,緊緊地抱住我道:“九娘,我累了,以後,你我二人好好地。”
我心裏一頓,卻答應他道:“我們好好地,一輩子。”
我始終知曉自己身子弱,這幾日越發的感覺到不好,總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很累,我不知道,這一生到底有多長。
“伯虎,若是有一日,你不在了,我......”我心虛的先將我若有一日不在的話放在後麵。
“今生,我唐伯虎定不負沈九娘,再不會讓她一個人了。”伯虎好似對天發誓一般。我卻聽得心裏暖暖的。
“若是我呢?”
“不會。”伯虎道,卻好像心裏意外的感應到了我身體早已經不能支撐多久的事實一樣,緊緊地抱住了我。
日後,我與伯虎,隻希望在我的餘生裏,我們能夠好好地,上天將我們的一路安排的聚少離多,坎坎坷坷,隻希望上天能在最後同情我一番。外麵的雨淅淅瀝瀝的,在伯虎懷裏,很暖。
伯虎沉沉的對著張靈的畫發了幾天的呆,祝希哲雖然表麵上成日裏笑嗬嗬的麵對著伯虎,卻可以看得出他麵對兄弟的去世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伯虎,張靈不過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你整日裏這樣何苦呢?”祝希哲將茶盞推到了伯虎的麵前。
伯虎將茶盞打開,裏麵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伯虎微微一笑。
“空空色色?”伯虎道。
“既是你能悟道此番,又何必傷心呢?”祝希哲反問道,說著,緩緩地踱步到了窗前。
“色即是空,張靈的離開,對他也再好不過。你們二人快趁早下山,我這裏留你倆常駐到底是不方便,山下還有好多事等著你唐伯虎去處理。”祝希哲道,然後看向我道:“九娘,看好伯虎,師父老了,以後也少下山了,伯虎的事情,或許我多半是照顧不到的。”
我聽得心裏有一種悲涼,卻點了點頭道:“師父,放心。等得了空,我們來山上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