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馮驥才先期小說創作論(3)(3 / 3)

讀馮驥才的小說很少有沉悶的感覺,這除了敏銳的觀察和思考、機智的構思情節外,語言的生動形象性也是重要因素。馮驥才曾是個說故事的能手。有段時間,由於文化生活枯燥,他家中近乎變成了說書的場所,主講人就是馮驥才自己。由於這種口頭文學活動的影響,他的小說比較口語化,節奏感也強,毫不拖泥帶水。時或出現的一些議論多帶哲理,幽默的譏諷、冷峻的嘲弄也是常有並十分貼切的。馮驥才又長於繪畫,他臨摹的張擇端的長卷《清明上河圖》堪稱精製,被行家譽為“簡直達到了亂真的地步”。繪畫功夫對他的小說以十分有力的促進,使他在小說的描形繪物方麵有極大的方便。他小說中的環境、人物容貌多不是借助於抽象的敘述介紹,而是賦予清晰可視的形象畫麵,很有立體感。這情形在《神燈》、《雕花煙鬥》、《早起跑步》、《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等作品中體現得最突出。

馮驥才曾寫道,我最後走上文學道路,“就如同一個迷途在外的遊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故居;如同一個遊入大海的一條魚兒,得以自由自在的翔遊。”從這裏我們不難看到他對文學事業的熱愛和對自己能從事這個事業所有的欣喜之情了。

馮驥才,1942年2月出生於天津,祖籍浙江省慈溪縣。他自小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舒適的環境和優厚的生活條件使他的體格和心靈自小就得到良好的發育成長。少年時期,他喜愛美術、文學和球類活動,結果在這二條戰線都留下了清晰的腳印。1959年,當他還是天津塘沽第一中學高中一年級學生時,他的一幅題為《夏天》的國畫就在全市舉辦的中學生美術作品中獲獎。(1980年,天津美術界為梁斌、馮驥才、辛一夫舉行作家畫展,馮驥才的不少畫作得到觀眾的讚賞。至今他還沒有放棄對繪畫的實踐和追求。)他本可以、他也熱望在美術的園圃中勃勃生長,可驚人的身高卻使他在高中畢業後成為天津市籃球隊的一名隊員。然而不幸,他在一次球賽中受了傷,在教練員、隊友們十分惋惜的情境下離開球場,走到一家街道辦的書畫社從事古畫的仿製工作。在這裏他接觸了大量中外藝術珍品,進行了更多更有益的美術創作實踐。他喜歡外國名畫,更熱愛我們民族的傳統藝術。有一段時間,他突然迷上了天津民間藝術,不惜花費許多精力收集銅器瓷具、古市瓦當等,至今他的珍藏還令人羨慕。然而,“文化大革命”轟毀了他正在深入的道路,猛烈的靈魂激蕩使他改道文學創作。馮驥才把他事業上的這幾次轉變稱為“三級跳”。

馮驥才的這個“三級跳”自然不像運動員那樣是在一瞵間完成的,它經過20多年的漫長時間,其間有歡樂有惆悵,也有悲淒和艱辛。然而,他畢竟是跳過來了。如今,所有的那些經曆都在無形地影響促動著他的創作。豐富的人生經曆對一個作家來說無疑是蘊藏豐富的礦井,它必將十分有力地豐富作家的創作。但是,重要的還如杜勃羅留波夫所說一個作家或一部作品的價值,取決於他們把一個時代或一個民族的真實願望表現何種程度。”在我們這個曆史的新時期,時代的精神和民族的願望就是振興中華、實現“四化”。在這樣一場偉大鬥爭中,一定會有詩情,有文學家想找的典型人物,也有豐富多采的戲劇化故事。我想這樣的宏偉鬥爭,對馮驥才這位有才能、有抱負的作家是會有吸引力的。我們期待著他更好更多的新作。

當我們從馮驥才創作的源頭走到這裏的時候,沿途的高山巨石、濤聲浪穀都已成為過去。這些或許還會長久地給人們留下難忘的印象,可它畢竟是過去了。如今,抬頭遠望,山高水遠,馮驥才前頭的道路還很長,艱難的行程將繼續考驗他這個弄潮兒。也許弄潮兒的困惑、歡樂是一個旁觀者難以深切體會到的,對他的議論自然難免失當,但這個旁觀者期望馮驥才能擊風破浪、大步向前的心情還是熾熱的。

(1983年7月一12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