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鳶這段話,看似說了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隻是說了兩個人的恩怨,卻也沒有透露淮錦的半分消息。
抹鳶拿著一縷頭發,手起刀下,發絲落地。
“溫崢,明日之後,你我恩斷義絕。”
02
這夜,公主收到了一封信。今晨,淮錦也收到了一封信。
不同的事,公主收到的是左手信,淮錦收到的是右手信。
相同的事,兩封信都是抹鳶寫的。
第一封。
昨晚六叔很開心,甚至可以說這是他今年以來最開心的一晚。
因為,抹鳶很快就要死了。
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之後,他沒有一天睡得安穩。這個女人就像一隻毒蜘蛛,在他的周圍結滿了毒蛛網,讓他無處可逃。
今天,公主的貼身丫頭悄悄告訴他,說將軍今晚就要殺了抹鳶,他簡直是喜出望外。他覺得將軍終於英明了,終於看出這個鄉下女人和公主的雲泥之別了。他滿意極了,也輕鬆極了。如果不是現在還不能透露消息,他肯定會抱著自己的賭鬼兒子大喝一場!控訴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奸詐惡行!
將軍一回來,就進屋了。屋裏有抹鳶,那個有毒的母老虎。
將軍那裏怎麼樣了?不知情的,沒人想看。知情的,沒人敢看。
六叔坐在屋裏,時不時向窗外看去,雖然從他這裏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的屋子緊挨後門,如果將軍成功了,一定會從這裏離開去找公主。
正門自從令牌事件後,就一直由聖上派來的官兵把著,所以隻要有人走,必須走後門。所以,他就靠著窗子,一直等著。
戌時,他在等。
亥時,他還在等。
現在子時,他依舊在等。
戌時,他精氣十足。
亥時,他躊躇滿誌。
子時,他昏昏欲睡。
眼前始終是那緊閉的後門,間或幾聲蟬鳴,根本抵擋不住他漸漸沉重的眼皮。
他的一腔熱血,都要被這涼風吹散了……
“咚!”
忽然一個黃白黃白的東西砸在他身上,力度頗重。
砸的六叔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往窗外看去,一個人影扛著一個人溜門而出,動作之迅捷不似一般人。那身行頭,六叔認得,那是將軍的盔甲。而肩頭那人,六叔也認得,那是抹鳶的衣服。
那這麼說的話……扛著的人,就是抹鳶了。
將軍已經將她殺了?
六叔心下一想,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再向窗外探去,早已沒了身影。
六叔回過頭來,看看剛剛砸在自己身上,如今掉落在地的黃白物事,這似乎是個紙團……
打開之後,是幾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吾已生擒抹鳶,然其貪生,情急之下,竟透露其與臨天教惡徒有所往來。事關重大,有關乎吾之清白,吾一時難辨真假。故帶其先一步隱於密林,明日待公主來後共商大計。”
“吾已先行一步,故吾明日不與聖上同往。還往公主從中周旋,勿令吾皇起疑。”
“聖上需得入林,公主需得入林,朝臣需得入林,吾必將在眾人麵前洗清冤屈。”
六叔展開信件,一字一句看的心驚膽戰。原來事情已經這麼緊迫了,原來抹鳶那個死丫頭,還和叛黨有所勾結。怪不得將軍離開的那麼匆忙,甚至連聲招呼都沒打。
六叔心如鼓擂,低頭看看信下那行小字。
——“雖為左手書,然事關重大,看後仍需馬上燒毀。將書信內容立刻口信帶與公主,保重。”
六叔又反複讀了三四次,確定自己一字不落的記住了。拿起蠟燭,將信件燒了個精光。他披上衣服,一咬牙,向著公主府出門了。
到了為將軍表忠心的時候了。
這便是第一封信。
02 這夜,京城裏,有一輛馬車,向著密林披星戴月地駛去。
車上有四個人,兩個活人,一個死人,一個活死人。
兩個活人,是秀雲和抹鳶。一個死人是女屍,一個活死人是溫崢, 女屍穿了抹鳶的衣服,而秀雲穿著溫崢的衣服。
“夫人,你說咱們能成嗎?”秀雲一邊趕馬車,一邊說道。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心裏總歸是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