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叮!
一聲清脆。落地的是酒杯。
咚!
一聲重響,倒地的是溫崢。
對,沒錯。是溫崢。
當溫崢躺在地上的時候,都沒有想通,自己是怎麼中招的。
對方隻是一個殘廢的瞎子啊。
可當他看見抹鳶居高臨下看著他的時候,那一雙清澈的眼眸,他明白了,他被騙了。
她看得見。
是的,她看得見。正是那天,淮錦給了她解藥,從那天開始,她就看見了。她隻是裝瞎。
“你不是說,你下不了手嗎?”她蹲下來,低頭盯著他。“我也以為你下不了手,可是我錯了。”
她低聲說,“我錯了……”
當那杯中的液體毫不猶豫地接觸到她的嘴唇的時候,她知道他錯了。
溫崢想說話,卻發現啞穴也被點了。
“你真的是個英雄嗎?”
她看著他,卻又仿佛不是看著他。她問他,卻又不像是問他。
原來一直以來我都錯了。
一個英雄,一個俠士,會做今天這樣的事情嗎?
你不是因為善良而優柔寡斷,耳根子軟。你是因為優柔寡斷,耳根子軟而顯得善良。
“本來我以為你下不了手。”她輕輕說,“所以,我決定等你走了之後,我做我的,你做你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我沒想到你真的能動手。”
“我們相識十五年,沒有愛情也有親情。我自問是你除了師傅之外最親近的人。你竟然如此對我……”抹鳶說著,心痛如絞。
“溫崢,我還是看錯了你。”抹鳶說。
抹鳶走到窗前,時辰還不算晚。她在窗邊站了站,開了一絲窗縫,讓夜風吹進來。夜風凜冽而清冷,吹冷了她的心,也吹醒了她的思緒。
她腦子裏想了好多,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想。她想起了很多事,卻又仿佛一片空白。
她想理清一些事,卻發現抓不住,她想忘記一些事,卻發現躲不開。
她好像很難過,可心裏卻空落落的,她好像哭了,卻又似乎是露水。
她站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又或者是三個時辰。
她站在那裏,感覺身體被夜色浸涼了,衣服被夜露打濕了。她感覺心裏濕了,又感覺腦子裏清醒了。
她不哭了,她不痛了。
她想,有些事情該解決了。
她回身走回溫崢身邊。
溫崢感到了一絲涼意,也許是身體,也許是心裏。
她說,“我即是要走,便要有個幹淨。你我的恩恩怨怨,也該算算清楚。”
“我們在一起前前後後十五年,糾糾纏纏誰也說不清楚,雖說最後是你負了我,但感情的事誰能斷的明白。所以,感情上的事,我們一筆勾銷。”她說著。無悲無喜的,平靜的說著。
可說走的,是她的十五年。
“我們便說說感情以外的事情。十五年前你救了我一命,三年前我為救你,廢了一臂,五個月前李茉廢了我的武功,一個月前我偷了你的令牌,今天你差點殺了我。”
溫崢一直都聽著,直到抹鳶說是她偷了他的令牌,溫崢忽然掙紮了起來,眼睛瞪得通圓!
看他這樣的反應,抹鳶又說了一次,“對,是我偷了你的令牌,我是臨天教的人。”絕口不提淮錦插手的事,一手承擔了下來。
溫崢雙眼充血,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抹鳶不理會他,繼續道,“我偷了你的令牌,差點害死你。你今天也差點殺了我,我們就相抵了。”
抹鳶說,“李茉廢了我的武功,一來算我咎由自取。二來冤有頭債有主,那是畢竟李茉所為,不能全算在你頭上,所以這件事我們按下不提。”
抹鳶繼續道,“最後,你救我一條命,我也救你一條命,本來相抵了。可我還為此廢了一臂,總的來說,還算是你欠我的多些。”
抹鳶一字一句把這十五年的帳,一筆一筆的算清楚。
“現在,咱們該兩清了。”抹鳶說。
溫崢心裏一震。
抹鳶繼續說,“我答應了一位朋友要幫他,可是今天你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我要幫他,所以委屈你一下。明天的狩獵,你必須出現。否則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整個計劃,你不會有事,但可能會受些傷,也算是償了我這筆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