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另一組山係是位於南非境內的開普山脈,它由一係列褶皺山脈構成,東西延伸約800公裏,無論長度還是高度,它均無法跟阿特拉斯相比,但它與南非高原邊沿大斷崖的組成部分,德拉肯斯山脈共同托起南部非洲,使其醒目地矗立於印度洋與大西洋之間。

仔細凝看非洲,你還會發現,其實阿特拉斯山脈與德拉肯斯山脈及開普山脈把非洲大陸托舉成一個大搖籃。

人類的搖籃。

基因專家告訴我們,今天地球上的人類均源自同一個非洲母親。我們一點也不驚訝,因為我們毫不懷疑岡瓦納母體大陸的生養力,當非洲離別南美,它並沒有離開頭頂熾烈的陽光,它始終尋著太陽的呼喚漂移著,最終停臥在赤道線橫貫自己胸脯的地方,成為全球著名的熱帶大陸。在中世紀地理大發現之前,居住於北溫帶與太陽成斜角的人們,永遠無法想像熱帶地區與太陽成直角是種怎樣的情形,陽光潑灑而下,終年高溫多雨,白日,酷烈的陽光把能蒸發的水統統送進高空,形成雨雲:到了傍晚,雲層承載不住沉重的水蒸氣,突然迸裂,暴雨隨之傾盆。這些富含酸性的熱暖雨水千萬年持續不斷地澆灌大地,令自然狀態下的風化作用在這裏十分徹底十分酣暢地進行著。地層上所有的原生礦物全部分解成富饒的磚紅壤,厚厚地覆蓋著赤道兩側,剛果盆地到幾內亞灣沿岸460餘萬平方公裏的地方,陽光、雨水、養分充足的土壤讓此地的繁殖和生長也是十分透徹的,熱帶雨林茂盛地披滿赤道非洲,動植物種類豐富多樣。南方古猿於三百萬年前從這裏進化出來,這是岡瓦納母體陸塊與赤道烈日奇妙作用的結果。其前額雖然像大猩猩一樣,有遮光板似的骨架支出來,頜骨和牙齒也猩猩般地向外突出,但其下肢卻像人類一樣能夠直立行走,會使用十分原始的石器,腦容量小於人類,大於猿類。這種前途無量的靈長類生物在第四紀遍布非洲的雨林,並最終脫去猿類毛絨絨的外衣。

我們的始祖在非洲誕生了。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一位黑母親,像今天的非洲黑人一樣,皮膚中含有大量抵禦太陽射線的色素而呈黑色。我曾在一本人類學著作裏看到肯定的回答,說熱帶非洲最早居民的膚色肯定是黑的,人類學家又說,人類體質特征的差異是舊石器晚期以來各族群在彼此隔絕的狀態下適應特定自然環境的結果。

是否有很多黑母親的支係在人類隻懂得釆集、挖掘和狩獵的舊石器時代走出非洲,來到其他大陸,在那裏進化出白種人、黃種人……之後,這些人種在各個大陸上打開了一片片新天地,人類各族群對自己獲取生活資料的基本方式進行了大變蓽,不再單純地依賴自然,而開始了種植和飼養的新石器時代。

究竟是不是如此呢?就人類學來說,任何觀點都不一定是真理,人類對自身的探究還遠遠沒有結束,我們的生命基因中還有許多至今無法破譯的密碼。

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裏來?

人類的基因中都有極強的尋根意識,這是不是人類的黑母親留在我們血液深處的永恒呼喚?

當歐洲征服者們的航船接近非洲的海岸時,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嗅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海岸那嶙峋陡峭的斷崖曾是與歐洲手足相連的山脈,兩座血脈相連的大山肯定擁有同一種氣息,母獸與初生小獸就是憑著這種氣息彼此找尋、辨認和觸摸。征服者們嗅沒嗅到,《世界探險史》沒有記載,隻是寫道,葡萄牙人在初次見到黑人時讚美他們“身體健美,肌肉發達”,相信在奴隸市場上準能賣出好價錢。